竟然將床頭硬生生拆下來。
床板高高舉起,重重砸向地上的男人。
「這麼多年,你想過她,找過她嗎!」
木板盡數碎在梁弈身上,他沒有伸手擋,也沒有再反抗。
梁風扔掉手裏的木片,眼底血紅一片。
「她臨走前一直念著你,你知道麼。」
「……」
梁弈小腿抽搐般蜷了下,渾身泄掉力氣一般,側身躺地一動不動。
梁風從兜裏摸出剛才撕下來的半張全家福,彎腰將照片懟在梁弈臉上。
相片裏的女人對上多年不見的兒子,笑顏粲然而明媚。
「當初是你拋棄她的,以後也別再叫她媽。」梁風冷聲。
「你、不、配。」
「……」
窗外驟然響起幾聲鳥叫,很快又隨翅膀撲飛的動靜消失。
一切聲囂隨之靜止,百葉窗透出的陽光和煦而明亮。
秋日用最為溫暖的午後勾勒這一地狼藉,殘忍又破碎。
秋月彎腰撿起眼鏡,無聲地走到男人身旁。
梁風扭頭。
她這才看到他唇角也掛著血,眉峰上還有一道很深的小破口。
「我想和他談一談。」秋月很輕聲,「單獨。」
梁風目光動了動,沒說話,轉身走出臥室。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大門,梁弈才從地上慢慢坐起身。
秋月將眼鏡遞給她,同時遞過一包紙巾。
梁弈默然地接過來,沒有看她。
「去外麵吧。」
秋月兀自退到客廳,給自己時間平息心潮,也給男人時間整理體麵。
沒有等很長時間,梁弈也從臥室出來。
他走進餐廳坐在桌角斑駁的方桌前。秋月也過去,拉開對麵的椅子。
相對而坐,他們都在刻意迴避對方的眼。
視線遊移間,秋月才注意到梁弈今天沒有穿正裝——淺色的開衫與休閑褲,寬鬆而柔軟。
這是她頭一迴見到他西裝之外的衣服。不管是在大平層還是老宅的家裏,他都沒有穿得這樣家居過。
「電子請柬是之前定時發送的,忘記取消了。」梁弈先開口,已然恢複既往的平靜淡漠,「我會撤迴。」
頓了下,他終於對上她的眼:「同時宣布取消婚禮的消息。」
秋月恍然「哦」出一聲,頷首:「好的。」
——她沒有猶豫,眼中亦無任何眷戀。
梁弈垂低眸,拿過桌邊的文件袋:「你們來之前,我和律師見了麵。」
已經能猜出裏麵裝了什麼,秋月打開文件袋。
果然是合約解除協議書:
乘光全麵撤資,包括maje後續的資金與資源。
吉量也需要賠付違約金。
——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文件翻至最後一頁時,秋月意外愣住。
這是一份授權書,吉量將與乘光共享的電機技術授權給乘光牽頭的「零燃聯盟」。
授權金額恰好與前麵的違約賠償金一致。
「……」
秋月緩慢抬頭看對麵的男人。
梁弈將擦幹淨的眼鏡架迴鼻樑:「要是覺得價格不合適,我們可以再談。」
秋月很慢地闔了下眼。
上一次他說這話,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
和今天很像,那也是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他坐在她對麵,和此刻一樣直接明了。
她並非不知道他提出的條件算不得平等。在這之前,她就領略過什麼是弱肉強食,人心險惡。
叢林社會,哪裏還有仁慈或真誠。
跌重之時,有人願意拉她一把,就已經很難得了……
秋月放下手裏的簽字筆。
「梁弈,對不起。」
男人端水杯的手頓住,抬起眼眸的動作很小心。
鏡片掩護搖晃不堪的目光,他低低開口:「不必道歉。是我沒有盡到未婚夫的責任。」
秋月搖頭:「不……是我的問題。」
在他們這場婚約裏,重要的到底是什麼
合作,利益,體麵。
——這些他都給足她。
是她想要的太多。
有些溫暖的,純粹的,熱烈的東西,不應該,也不可能以冰冷的合約兌現。
擺脫未婚夫的身份,跳出她過多的期待,梁弈其實沒做錯什麼。
不管是拿官司試水,還是牽頭聯盟化敵為友,都是他在博弈最大化利益。
她指責他隻重利,罔顧她情感,可他們的婚約,本就不是因感情締結的不是麼……
秋月籲出口氣,坦言:「是我不夠成熟。將婚姻與工作混為一談,卻缺乏把控理智與情感的能力。」
不,這並非不成熟。
感情不是錯誤。
感性和柔軟也不是你的缺點。
梁弈想矢口否認,可唇片動了又動,怎麼也沒發出聲音。
注視著女孩在解約合同上籤下名字,他最後極輕地吐出四個字:「你恨我嗎」
筆尖顫了下,秋月似是詫異。
下一刻便堅定搖頭。
「當然不。」
梁弈無聲一哂:「為什麼不呢……」
她應該恨他。
他寧願她恨他。
要是沒有愛的話。
如果愛恨都空空,他就什麼都不剩了……
秋月合上筆帽:「其實……我很感謝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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