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工程,應該要花很多錢。」看著斷成兩截的橋麵,她開始異想天開,「你說,會不會錢還沒到,能飛過去的汽車就先造出來了」
梁風懶洋洋哼笑:「不早造出來了麼。」
「叫飛機。」
女孩「嗤」地笑出來:「你說話還挺有意思……」
「上周在vegas我們也體驗了下直升機駕乘課,不過相比開飛機,我還是更喜歡開車,更喜歡輪胎壓在地上的感覺,很踏實。」
女孩說這些話時眼睛更亮,目光裏除了真誠,也有野心勃勃:「我也喜歡手握方向盤的感覺。把方向和速度握在手裏的那種掌控感,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個大人了。」
梁風低低笑了下——他倒覺得她確實是個小孩子。
開車對他來說就像唿吸一樣自然容易。可成為大人好難。
成人的世界也很操。蛋。
盯著他們腳下滾滾東流的江水看了會兒,梁風淡聲:「你應該沒遇上過事故。」
女孩搖頭:「沒有。」
——當然,她不僅開車沒出過事故,人生也會一片坦途,沒有翻車。
「你遇見過事故啊」她又問。
江水從他們腳下滾滾而過,流向微微泛白的東方。
梁風盯著水天交接沒說話,又迴頭看斷橋的裂口。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這座橋一樣,早硬生生斷成兩截。
而今他站在巨大的破口上,對麵是他迴不去的過往,也是他到不了的未來……
「車禍。」他扭頭對女孩道,又自嘲般扯了下唇邊,「車翻溝裏那種。」
「人沒事就行。」女孩輕聲道,「隻要人沒事,就能繼續出發。」
梁風舔了下嘴角的血跡,擰眉:「走不動了。」
他朝前麵的斷口挑挑下巴:「也沒法走了。」
女孩不說話了,通透的眼靜靜看著他。
——眼裏沒有論斷,輕視,憐憫的意味,就隻是默默地注視著他。
片刻,她很小聲:「或許,你能飛過去呢。」
梁風眉心動了下:「嗯」
「別人翻進深溝可能開不出來,你車感車技都那麼好——」女孩笑著跟少年道,「說不定這能飛過去呢。」
梁風也笑了,頗無語:「電影看多了」
「試試唄。」女孩聳聳肩,「如果無路可走,那就沖一把唄——握緊方向盤,油門踩死,隻看前方。」
「開車不好往後看的,後視鏡裏瞟一眼就夠了。」她頓了下,定定看著少年的眼,「但一定,不要總迴頭看。」
「……」
不能往迴看。
不要迴頭。
她的目光那樣篤定,像一道光,又像一柄劍,直戳人心。
——或許心髒就應該被擊中,被戳動,被切開,直到鮮血淋漓。
否則他的心為什麼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呢
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樣。
「真能過去麼」梁風自言自語般。
「嗯。」女孩重重朝他點頭。
「會過去的。」
話音落下,她的眼眸被初生的太陽染成金色。
「滴——」
梁風順著汽笛聲扭頭。
江水也擁有她眼睛的色彩,他看見一片波光粼粼的輝煌。
看見黑暗盡褪,天光大亮。
他突然想起和媽媽坐飛機來到這裏的第一晚,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那一晚會如此漫長。
「天終於亮了……」梁風喃喃。
「是啊,天亮啦。」女孩籲出口氣,「我得迴去了。你呢」
梁風注視著新生紅日,刺痛的眼很慢地眨了下。
「走吧。」
他也要繼續往前走。
前路依舊充滿貧窮,勞累,窘迫和欺辱,但他不會再迴頭看了。
即便是萬丈深淵,他也願意縱身一躍。
就像她說的那樣,萬一呢。
萬一,他真的就飛過去了呢。
複古老車沿著來時的路往迴開,車內的人比來時沉默許多。
車開下大橋時,女孩長舒出一口氣,眼睛忽而一亮:「哎,那邊有家咖啡館誒!」
握著方向盤的梁風沒吭聲,出神般望著擋風玻璃。
女孩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這個時候呢,紳士一點的男生一般會說:這位美麗的女士,請問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
梁風沒說話,帶傷的唇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當笑意蔓進眼睛裏,他突然就明白「心花怒放」是什麼意思了。
——她覺得他是紳士哎。
她願意和他一起喝咖啡。
靠邊停車,梁風問女孩:「想喝什麼」
他沒有告訴她,自己迫切想問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
我們還可以再見麵嗎
女孩眉眼彎彎:「就買你喜歡喝的吧。」
下車走進那家咖啡館,確定車裏的人看不見,他才開始摸索全身的口袋。
——幸好還有一杯咖啡的錢。
少年火氣旺,一向隻喝冰飲,這次卻點了一杯熱咖啡。
點完單,他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一邊清洗血汙傷口一邊思考,到底是應該自我介紹呢,還是先問她要聯繫方式呢……
等打好腹稿,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出門,梁風登時愣住。
車不見了,路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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