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那日,他也是這麼牽著她穩穩地行走在眾人注視之下,那天他的手掌厚重而溫暖,令她感到安心。
不像現在,現在他的手掌燙得人心驚肉跳。
低垂的羅袖遮掩下,他那隻有力的大手正在一下下地揉捏著她的小手,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柔軟的掌心裏有節奏地搓·弄,像是和著一曲紅綃翠鬢金狻猊的艷詞,每一下都合著轍、押著韻,那些細小的掌紋被他搓得顫抖、蜷縮,忍不住伸出千絲萬縷的觸角去攀援他,纏繞他。
她甫一攥住他,又被他輕柔地撚開,羊脂玉鐲滑落下去,他順勢揉上她的腕,放肆地去把她怦然而動的脈搏。
韶音神情嚴肅地走著,衣袖下的指頭已經開始不聽她自己的話了
它們挨個舒張開,以便他能沿著春蔥似的指根柔到纖纖指尖,先是小指,後是無名指、中指、食指……他將她拇指上那枚紅珊瑚指環搓下來套在了他自己的小指上,隨後與她十指交握。
鬆一下、緊一下地交握。
韶音被他這麼握得不能自已,餘光裏這人身上的鐵甲泛著清冷的寒芒,側臉的每一道線條都繃得筆直,英俊威武,道貌岸然。
韶音暈乎乎地踏上臥波虹橋,醉陶陶地行過鶴園鹿苑,一路騰雲駕霧,走得麻木不仁。
沿路的僕婦和粗役紛紛向她行禮,她雙眼失神,視若無睹。
不知道是怎麼迴事,人已經旋入了橋下那條光影斑駁的木廊之中,茂密的紫藤花從頂上垂下一掛香瀑,在這裏結成一座芬芳而扶疏的草廬。
李勖滾燙的唇貼覆上來
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一手墊在鎧甲和她凸起的小腹之間,狂烈而放肆地吻她
他的唇又熱又燥,壓著她輾碾廝磨,強橫忝舐。等不及她接納,他已迫不及待地闖進來又準又狠地攫住裏頭那條驚慌躲閃的小蛇,他戲弄它,四處堵截它,吞吐它,口允得它發麻,流出了香滑的津夜。
李勖喉嚨幹疼,他渴得要命,從她在堂上偷偷勾住他指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騰騰地燒了起來
思念她心疼她為那些擦肩而過的驚險而後怕不已,為那些鼠輩膽敢欺負她而憤怒……複雜的情緒燒成濃烈的情穀欠,他想要她這念頭一經升起就不可遏製,一刻都等不得。
懷抱中的女郎仰著一張嬌靨任他採擷,她的小臉艷若晚霞,圓圓的洱垂紅如滴血,下頦已瘦得尖尖一把,柔軟的小腹緊緊地貼著他。
李勖情不自禁地撫摸上去,就是這小小的肚囊,裏麵竟然孕育著一條生命,是他的骨肉。
他想,這是他的姑娘,這竟是他的姑娘……這個念頭令他發狂。
荷塘中幾尾魚兒唼喋青藻,攪得一池春水曼溢,魚尾簁簁而動,韶音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鼻息間已被他的味道充斥了一顆心還在發懵,身體已經先一步感知到他終於迴來了
分別後的日日夜夜,她有多麼想念這個味道,就有多麼不敢想這個味道。一想到他,她就開始委屈,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他,她不敢想、不能想。
李勖停了下來
他的姑娘哭了淚水澆滅了他的情穀欠,涓滴落在他心底,匯流成一條洶湧的河。
河水激蕩,眼淚鹹澀。
「不哭了我迴來了」
他喉頭亦酸澀,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之中,再不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紫藤花簾掀開,這對如膠似漆的小夫妻終於走了出去,灌木叢後的老花匠劫後餘生望著他們相互依偎的背影,直唿好險!
他方才正在專心修剪一叢小檗,沒有一點點防備,這對小夫妻突然從外邊閃進來二話不說便摟在一起,互相啃得嘖嘖有聲。
老花匠驚呆了以為是禁軍護衛和後宅侍女跑到這裏偷·情,他是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向來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冷不丁撞見這對野鴛鴦,震驚之餘更是感到格外憤怒。
看他們親得忘乎所以,老花匠無聲地蹲下,透過小檗密實的葉隙,瞇起眼睛,神情凝重地看出去。
「嘖嘖,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花匠邊看邊在心裏麵感慨,他倒是想看看這對野鴛鴦還能做出什麼違背禮法的好事。
……初時,他隻是覺得這對野鴛鴦生得怪出挑的,就是他這昏花老眼也能看出來兩人很是般配。
……後來這對樣貌出挑的「野鴛鴦」一邊親一邊轉圈,待轉到近處側過臉來赫然竟是不茍言笑的太尉和他威儀萬千的夫人!
老花匠像是被一盆雪水澆了頭,腿肚子開始轉筋,想要站起來悄悄走掉,又怕驚動了他們,反而丟了自己一條老命。
他們親熱得有多纏綿,他聽得就有多煎熬——老花匠已經不敢再看了他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希望太尉和夫人謹守禮法,不要做出老奴不宜之事。
謝天謝地大羅神仙顯靈,夫人也不知是怎麼迴事,竟然哭了太尉喘了一會兒粗氣,開始溫聲細語地哄人。
老花匠聽得這個臊,誰還沒年輕過,可年輕也不能這麼風騷,滿口的卿卿我我、阿兄阿妹,成何體統!
……
韶音身上軟綿綿的,走得腳步發飄,李勖靠過來想要環住她的腰,被她水汪汪的眼一脧,又悻悻地收迴了手。
後宅和前朝之間的路可真夠長,一路上的人多得教人生氣,太尉和夫人都是要臉麵的人,各自神情莊重,彼此保持著得體的距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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