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那樓頓時嗤笑了一聲眼神精明地睨著牙販,「什麼手眼通天少來這一套!我可不是氐人,不喜歡往腦袋上戴高帽!」
這就是說他口惠而實不至的意思,牙販心領神會,賠著笑往末那樓手裏塞了個項圈,「純金的,一點心意。」
這項圈還是他從那個叫張猷的小兒身上刮下來的,上麵原來還有五枚珠子,三枚石頭的被他丟了,剩下兩枚自己收著餘下一個禿圈給了末那樓。
末那樓將金項圈遞到嘴邊咬了咬,「你老兄這一趟可是收穫頗豐」,說著將目光轉向那一車生牙。
牙販臉色頓時一鬆,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看看這迴的貨,個頂個都是好的,若非如此,我哪敢過來勞你大駕!」
末那樓神情挑剔地看了一會兒,衝著牙販比出一根手指,「我隻要一個,也不虧你,價錢還照著從前的算。」
「一個」牙販驚出了一臉愁紋,「哎喲!那我可是連路費都合不上了!」
「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黎陽可是鄴城的南大門,李軍現在已經渡過了白馬津,也許明天就會打到鄴城下這都不好說。這種時候,就是一個我還不一定能出手,你可別不領情!再說,你糊弄得了別人,可是糊弄不了我,這種沒本的生意,能賣出一個就夠你吃一年的,還有什麼不知足」
「真有這麼邪乎不是都說李軍師老兵疲,撐不了多久了麼再說,魏人都已經從河套出兵了,李軍現在是兩線作戰,隻要再拖他幾個月,他自己就偃旗息鼓了!」
牙販將道聽途說的這些都拿來與末那樓討價還價,央求道:「咱們是老朋友,你再多要幾個,我給你個好價。」
他沖末那樓伸出五根指頭,看著對方的神情,又一根一根地往迴收,直到剩下最後一根。「老兄,十分之一的價格,我可是夠有誠意了!」牙販也有些急了。
末那樓絲毫不為所動,冷笑了一聲甩袖就要往迴走。
「哎呀,好說好說!」牙販趕緊拽住他的袖子,咬牙道:「就依你,一個就一個!」
末那樓鼻孔哼了一聲斜眼道:「好心勸你一句,別想著撞大運,除了我這裏,整個鄴城你也找不到第二家收生牙的。這一車小牙,一天就得吃掉百錢,留一日賠一日,迴頭趕緊找個地方處置了,也好及時止損。」
牙販心疼得直嘬牙花子,垂頭喪氣道:「也隻好如此了!」
「小郎,你叫什麼名字」末那樓來到車前,指著其中成色最好的那個小兒問道。
「我叫李杲,我阿父就是李勖,你們快帶我去找他!」——這句話早就等在了喉嚨口,靈奴憋了一路,好想大聲喊出來。
他已經豎著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好久了,販子和末那樓的聲音不高,他聽得斷斷續續,許多話聽清楚了也聽不懂意思,唯有「李軍」二字如雷貫耳,一聽到就讓他的小心髒砰砰直跳。
「李軍」就是阿父的軍隊,這幾日以來,靈奴已經聽到過許多次「李軍」了,他想也許阿父就在前邊那座高臺上閱兵,隻要稍微往下邊一看就能看到自己,若是告訴眼前這兩個大人,他們也許會帶著自己去找阿父。
靈奴剛想張口,一對上末那樓那雙淡綠色的眼珠,忽然覺得十分害怕。
小舅父告訴過他,黃頭發綠眼睛的就是鮮卑人,鮮卑人是敵人,阿父就是在與鮮卑人打仗。
「我……我叫張猷。」靈奴癟了嘴,不情不願地迴答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撒謊,隻是知道這麼說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人家一聽他是張猷,就不會再想將他給吃了。
學堂休業之前那一日,張猷兄約他端陽節一道出去玩耍,說是有一把匕首要送給他,「靈奴,你不是要用匕首給你阿父雕馬麼我送給你,千萬別告訴大人,我阿母知道了會責罰我的!」
靈奴認真點頭,表示堅決不會出賣兄弟。他有的是辦法混出府去祖母和叔父居住的西府侍衛不多,後牆根有一個小狗洞,大人爬不過去他打個滾就能來到牆外
臨出去之前,靈奴忽然想到阿母的囑咐,阿母說外頭有吃人的妖怪,告誡他老老實實在府裏呆著這也難不倒他,靈奴靈機一動,一下子就想到了阿父寄迴來的那條金光閃閃的小襦裙,那可是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貝,穿上它還怕什麼妖怪!
張猷兄果然沒有食言,就在狗洞外等著他,領著他左拐右拐,上了一輛無人的馬車。
靈奴上了馬車,有些疑惑道:「咦你是坐著車出來的,庾姨母知道麼」
張猷兄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反而打量起了他的小金裙,「你怎麼穿女孩子的襦裙」
靈奴頓時將疑惑丟在了腦後,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了身上的寶貝,「你沒見過吧這可是我阿父送給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張猷兄聽了之後好像很生氣,他皺眉道:「真能刀槍不入麼這麼好的寶貝,你都不告訴我,脫下來借我穿穿。」
靈奴心裏很捨不得,可是張猷兄是他唯一的朋友,還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他不能小氣,隻好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馬車停下張猷兄下了車,說是去給他拿匕首,讓他在車裏麵乖乖等著
靈奴探出個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張猷走到一個岔口,剛要走進去忽然迴過頭沖他做了個鬼臉,調轉腳步往巷子口跑去
才到巷子口,巷子外頭唿啦啦地湧上一大群人,黑水一般,一下子就將張猷湮沒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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