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麵麵相覷。
似乎完全被我的想法震驚在原地，一時間組織不了語言。
孫哲緩了半晌才皺起眉頭道：“你發什麼神經？這大半夜的，喝多了吧？”
我搖搖頭，微微一笑，“沒喝多，我想好了。哪怕被拒絕，我也不想……一直等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了。”
其實我內心從未真正接納“她可能不屬於我”這件事，隻是“不打擾”的借口，掩蓋了怯懦。
所以，我想勇敢一次。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李藝問道。
“就明天。”我堅定道，“明天我就去找她。”
“明天？”孫哲瞪大了眼睛，“你這也太急了吧？而且……你這行程也太趕了，要不等國慶的時候再……”
“我打算辭職。”我直接打斷道，“我等不到國慶放假的時候。”
“辭職？”孫哲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他麼大晚上的喝酒喝傻了吧？說什麼胡話？”
李藝也皺了皺眉，語氣裏帶著一絲勸誡：“青輝，你現在喝了酒，情緒容易衝動。要不先冷靜一下，等酒醒了再決定？”
“我沒喝多。”我當即果決道，“我早就想去找她了，這是可能……我自己對這段感情沒把握吧，所以拖到了現在。我現在已經完全想好了，我不後悔。”
“你他麼真是個弱智。”孫哲突然開口罵道，“真以為自己是個情種啊？真他娘的幼稚。”
李藝放下筷子，眼神裏也帶著一絲擔憂：“青輝，你這樣的確是太衝動了，到時候去了北京一切又得重新開始。”
“就是。”孫哲也當即接話道，“在杭州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說不幹就不幹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無所謂地說道，“而且……如果沒成功的話，到時候再迴來唄。”
“你這也太兒戲了。”孫哲當即驚愕地迴道，“你就不能找個周末的時間，然後去一趟嗎？非要辭職？”
“兩天的時間根本不夠。”我搖了搖頭，“我想和她多相處一段時間，所以想在那邊重新找個工作。”
孫哲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眉眼之間夾雜著一絲鄙夷和憤怒。
場麵安靜的像是淩晨的巷道，整個空間裏沒有一絲聲響。
窗外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幾盞昏黃的路燈投下斑駁光影，將小巷切割成明暗相間的碎片。風，輕輕掠過樹梢，帶起一陣陣沙沙聲，仿佛是夜的低語。
我的心中，也如這夜色一般，既深沉又複雜，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與對愛情的執著。
過了半晌，李藝才歎了口氣，語氣柔和了一些：“那你想好了過去見了麵要說什麼嗎？以前她沒能答應你，或許現在也……”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繼續往下說。我內心其實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似乎鐵了心，就是想再撞一次南牆。
“難道一直等著？”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說實話……我其實已經忘不掉沈小月了，我知道我現在很衝動，可是……我不想再讓自己後悔了。”
“哼。”孫哲突然冷哼一聲，“你他媽腦子被門夾了？當年錢詩柔那事兒還沒給你教訓？”
我的內心頓時一緊，去不以為意道：“她們不是同一類人，沒有可比性。”
“不是同一類人？”他氣急敗壞地再次開口道：“我和你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天下的女人都一樣，誰不想要衣食無憂的生活？”
“沈小月不一樣！”我嘴硬道，“她不需要我養，她有錢可以自己……”
“但是你沒有！”孫哲直白地說道，話語像是淬了毒一般，直擊我心髒腹地，讓我卑微的自尊心一時難以接受。
我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臉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當眾審判著自己的無能。
其實我內心也清楚，自己和沈小月之間的差距，所以這就是我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刻意接近沈小月的原因。我自己也知道我其實配不上沈小月，可是感情的事，真的就如世人所說一般嗎？那麼俗氣和現實嗎？不一定吧……不一定。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我突然惱怒地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決好。”
“你們都喝了酒……盡量冷靜點。”旁邊的李藝突然提醒道，她似乎也被我和孫哲的爭論弄得有些手足無措，隻眼神時不時瞥向我們，充滿著擔憂和彷徨。
“我冷靜得很，倒是他……哼，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狗屁愛情，想要辭職，真是可笑。”孫哲繼續毫不留情麵地諷刺道，“她要是真的喜歡你，她當初就應該和你一起來杭州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能理解。”我不服氣地說道。
“那你現在去打擾她的生活又是怎麼想的呢？”孫哲繼續說道，“關鍵你現在如果去北京的話，能不能養得活自己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是她？”
“你能不能別這麼物質？”我不滿道。
“你能不能別這麼無知？”他反問道。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與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火藥味。我緊握雙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炬地盯著孫哲，仿佛要將他穿透。
窗外，一陣狂風驟起，帶動窗簾狂舞，如同戰場上飄揚的戰旗，夜色中的樹影搖曳生姿，似乎在為這不和的一幕伴奏。要不是李藝在場，我恨不得給他一拳。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道：“我隻是……想讓你好，你知道嗎？”
我當即不領情地搖了搖頭，憤恨地看著他，“為我好反而處處阻攔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活的太理想主義了，兄弟。”他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隨即從自己的口袋裏，緩緩地拿出了一支煙，默默地點上了，旁邊的李藝動了動嘴唇，卻還是忍住了。“當初……你和錢詩柔，為什麼一定要畢業就結婚？還不是因為你一直認為純粹的愛情就應該不顧一切，可是……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這個道理嗎？”
“什麼道理？世俗的道理？”我反問道，“權衡利益之後的愛情，還算是愛情嗎？”
“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固執……算了。”他歎了口氣，終是擺了擺手，儼然無話可說。隨即看著旁邊的李藝輕聲道：“拿一萬塊錢給他，怕他到時候……”
“老子不稀罕你的錢。”我說完便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心裏五味雜陳，“再見。”
門嘭的一聲關上，隻留下怒氣未消的我。
樓道裏，我盯著防盜門上的小廣告，“通下水道”的字樣被劃了紅叉。
突然想起大三的冬天，我和錢詩柔擠在出租屋給馬桶疏通劑寫推廣文案。她凍紅的腳趾蹭著我的小腿：“等攢夠錢，咱們去三亞拍婚紗照。”
我看著她，一陣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