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迴石頭城
夜色如墨,寒風卷著細雪撲打在老宅的窗欞上,年後的第一次春節不期而至,黃淮大平原是一片銀裝素裹,大地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棉被。
夜幕籠罩下的小村莊顯得格外寧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打破這份靜謐。
古之月靜靜地蹲在那略顯破舊的灶臺後麵,微弱的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周圍一小片空間。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銀元分成三份,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每一塊銀元都承載著千鈞重擔。
分好之後,他又仔細地把每份銀元用鮮豔的紅布包裹起來,生怕有一絲疏漏。
做完這些,古之月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聲對著坐在不遠處的父親說道:
“爹,這裏麵的五十塊銀元就給四弟蓋房子用吧,讓他能有個像樣的家;
這三十塊呢,給二哥娶媳婦,也好早點讓咱家添丁進口;剩下的這二十塊,您和娘就留著日常開銷用。”
父親聽著兒子的話,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微微顫抖著伸過來,接過那些被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銀元。
他的眼眶漸漸濕潤,聲音也有些哽咽:“三兒啊,你一個人在外頭闖蕩多不容易,這些錢你自己留著花呀!”
古之月連忙搖頭打斷父親的話:
“爹,您別這麼說。
我在軍隊裏每個月都有津貼,這些錢就是特意留給家裏的。
再說了,大哥他有一門好手藝,而且已經成了家,日子過得還算安穩,不用我太操心。
可二哥和三弟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家立業呢,我這個做兄長的,怎麼能不多幫幫他們?”
一直在旁邊默默流淚的母親突然站起身來,她快步走到古之月身邊,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煙嘴,不由分說地塞到古之月的手裏:
“兒啊,這是你爺爺當年留下來的東西,一直寶貝著呢。
今天娘把它交給你,你帶上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古之月雙手緊緊握住那個溫潤的玉煙嘴,隻覺得一股暖流瞬間湧上心頭,喉嚨不禁有些發緊:
“娘,您放心吧。等我的孩子出生以後,我一定會帶著他迴來看您和爹的。”
聽到這話,母親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感,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眼前這個即將遠行的兒子,泣不成聲地說道:
“三兒啊,娘等著你,你可要平平安安地迴來啊……”
屋外,淩覓詩站在簷下,聽著屋內的對話,眼眶微紅。
她輕輕撫摸著隆起的小腹,低聲呢喃:“孩子,你爹是個好人,咱們一定要好好的。”
古之月輕輕地推開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紛紛揚揚的雪花正肆意飛舞著,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潔白所籠罩。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不遠處的一個身影上——隻見自己的妻子淩覓詩靜靜地佇立在雪地之中,宛如一朵傲雪綻放的寒梅。
古之月心頭一緊,趕忙加快腳步走到妻子身旁,迅速脫下身上那件厚實的外衣,輕柔地披在了她那略顯單薄的肩膀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外頭這麼冷,你怎麼出來了?可千萬別凍著了啊!”
淩覓詩微微側過頭來,美麗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和不舍。
她輕輕靠在丈夫寬闊的肩膀上,聲音如同微風中的低語一般:
“之月,咱們……真的就要這樣離開了嗎?”
古之月默默地點了點頭,眼神堅定而又溫柔地看著懷中的愛人。
他緩緩開口說道:
“是啊,假期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必須得送你迴到首都去。
畢竟,幹爹幹媽他們一直在那裏等著我們呢,而且咱們的孩子也應該在那邊出生才更安全些。”
第二天一早,古之月和淩覓詩坐上了二哥古之陽趕的馬車往縣城去了,馬車是借的族長家分,悄悄的出村了。
剛走到村口,隻見古之月的母親在大哥和四弟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追趕到了村口。
她喘著粗氣,手裏緊緊攥著一包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煮熟雞蛋。
來到兒子麵前後,母親不由分說地將這包雞蛋塞進了古之月的手中,紅著眼,嘴裏念叨著:
“一路上可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千萬不能餓著自己呀!”
古之月雙手接過這份沉甸甸的母愛,眼眶瞬間濕潤了起來,但他還是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緊接著,他轉頭看向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大哥和四弟,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大哥,四弟,家裏就拜托你們多費心照顧咱爸媽了。”
大哥和四弟古之星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讓古之月放心。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古之月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已有身孕的淩覓詩登上了那輛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隨著二哥揮動馬鞭,馬車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車輪碾過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是在訴說著離別的愁緒。
坐在馬車上的古之月始終難以割舍那份對家鄉和親人的眷戀之情。
他忍不住迴過頭去,再次望向那個熟悉的村莊。在這漫天飛雪的夜晚裏,父母的身影顯得那麼渺小卻又如此清晰。
漸漸地,他們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終消失在了茫茫雪夜之中。
古之月轉過頭來,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像是在給予彼此力量與勇氣。
他壓低聲音,深情款款地對淩覓詩說道:
“覓詩,不管未來會遇到多少困難和挑戰,咱們一定要好好的,攜手走過每一段路。”
很快到了縣城,告別了哽咽無言的二哥,收拾好心情,古之月夫婦換了馬車駛出下相縣城到新安鎮火車站時,天已是中午。
古之月扶著淩覓詩下車,準備換乘火車。車站裏人來人往,煤灰和蒸汽混雜在空氣中,顯得格外嘈雜。
忽然,一個身穿保安團製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來,滿臉堆笑:
“古兄弟!又見到你了!這次探親還順利,家裏都好吧,今日有幸再見,一定要喝一杯!我這還留了兩瓶洋河大曲呢。”
古之月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緩聲道:
“胡隊長,您太客氣啦。我家娘子如今身懷六甲,實在不宜飲酒啊。”
他說話間,目光溫和地望向身旁的妻子。
胡隊長聽聞此言,眼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陰翳,但很快便恢複常態,依然固執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弟妹以茶代酒,總應該不成問題吧?”
說罷,他緊緊盯著淩覓詩,似乎不容她拒絕。
淩覓詩輕輕一笑,儀態端莊地伸手端起麵前的茶杯,先是將茶杯湊近鼻尖輕嗅一番。
然而就在這時,她秀眉微蹙,麵露疑惑之色,轉頭看向丈夫古之月,輕聲說道:
“之月,這茶裏怎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呢?”
古之月原本和煦的神情瞬間變得冷峻起來,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雙眼凝視著胡隊長,聲音低沉地質問道:
“胡隊長,不知這究竟是何意?”話語之中隱隱帶著幾分寒意。
胡隊長見狀,臉色驟然一變,額頭上也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也嚐一口茶水後。
他趕忙陪笑道:
“哎呀呀,真是一場誤會,誤會啊!
想必一定是店裏的夥計不小心拿錯了茶葉,我明明讓拿的是年前上好的碧螺春,怎麼成了三年前的陳茶啊!
這是我的疏忽才導致出現這種狀況,請二位千萬莫要見怪!”
一邊說著,他還不停地向古之月拱手作揖。
古之月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走到胡隊長身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
“胡隊長,咱們可都是為國家效力之人,事情嘛比較多,不可能事無巨細的都關注到,這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如果履行職責上也這樣馬馬虎虎,那百姓可就遭殃了。”
說完這番話,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胡隊長,仿佛能看穿對方的心思一般。
胡隊長被古之月這般氣勢所懾,不禁渾身一顫,忙不迭地點頭應道:
“是,是,古兄弟所言極是,小弟記下了。”
此刻的他,哪裏還有半分先前的囂張氣焰。
一直在旁靜觀其變的淩覓詩此時輕輕扯了扯古之月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
“之月,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上車趕路了。”
古之月迴頭看了一眼妻子,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隨後,兩人不再理會胡隊長,轉身朝著火車走去……
古之月微微頷首,表示同意,然後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妻子,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朝著站臺走去。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顯得格外溫柔體貼,仿佛整個世界都隻有他和身邊這個嬌弱的女子存在一般。
胡隊長則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緊緊鎖定著逐漸遠去的兩人背影。
他的眼神深處不時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狠之色,宛如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伺機而動。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火車開始緩緩啟動。
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的聲響打破了短暫的寧靜,也仿佛預示著一段未知旅程的開啟。
車廂內,淩覓詩輕輕依靠在古之月寬闊的肩膀上,壓低聲音說道:
“之月,我總覺得那個胡隊長不太對勁,絕非善類,咱們此去恐怕得多加小心才是。”
古之月聞言,用力握了握她略顯冰涼的小手,用同樣輕柔但充滿力量的語氣迴應道:
“放心吧,親愛的,有我在你身旁,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分毫。”
經過漫長的行駛,當火車最終抵達浦口車站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如墨的夜幕悄然降臨。
看到熟悉的車站,突然想到幾個月前,也是從這裏帶著好奇和不安前往海州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而現在他又迴來了。
古之月小心翼翼地扶著淩覓詩走下火車,剛剛站穩腳跟,便遠遠望見汪老夫婦正站在站臺的盡頭焦急地張望著。
隻見汪老婦人腳步蹣跚、身形顫抖地快步迎上前,一把緊緊握住淩覓詩的雙手,滿含關切之情地說道:
“覓詩啊,一路上可真是辛苦你們啦!我們一路上都擔心死了,深怕你出了什麼事,現在看到你安然無恙,這心就能放下來了。”
淩覓詩連忙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柔聲迴答道:
“幹媽,瞧您說的,這點路算不得什麼辛苦,反倒是讓您和幹爹在這裏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呢。”
一行人寒暄幾句後,便一同離開了車站,前往渡口乘坐小火輪過江好盡早迴到“雲夢居”客棧。
待眾人乘坐最後一班小火輪到達下關碼頭,迴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
第二天稍作歇息之後,汪老夫婦便將一本厚厚的賬本以及一串沉甸甸的鑰匙鄭重其事地交到了淩覓詩手中,並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覓詩呀,從今天起,這家客棧就全權交由你來打理啦。”
淩覓詩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訝之色,目光直直地落在古之月身上,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老兩口則滿臉期待地望著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和信任。
麵對這樣的情景,淩覓詩實在無法拒絕,隻得無奈地伸出手去,從老兩口手中接過那本厚重的賬本。
她輕輕地將賬本捧在手中,隨意地翻開了第一頁,準備查看裏麵的明細。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文字時,她那原本舒展的秀眉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皺了起來。
隻見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嘴唇微抿,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難題。
稍作停頓後,淩覓詩抬起頭來,麵露難色地看向老兩口,輕聲說道:
“幹爹,這本賬目的記錄方式似乎有些雜亂無章啊。要想弄清楚這裏麵的收支情況,恐怕得花費不少時間重新整理一番呢。”
聽到這話,汪老婦人不禁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唉,這些年我們年紀大了,精力有限,對這賬目之事確實沒有管理到位。真是給你們添麻煩啦!”
古之月連忙上前一步,微笑著安慰兩位老人道:
“幹爹幹媽,別擔心,覓詩可是咱們城北大糧商的千金小姐呀!
就算她自己沒有親自操持過賬目,但也是從小耳濡目染,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
咱們客棧我不在的這半年,雖然有了發展,客房增加到二十一間,但是和覓詩娘家比還是小生意,這點小事兒肯定難不倒她的,相信她一定能夠把這賬目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夜幕深沉,萬籟俱寂,但淩覓詩的房間裏卻是燈火通明。
她坐在桌前,全神貫注地翻閱著一摞厚厚的賬本,目光銳利如鷹隼,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因為她發現了一些端倪——夥計們竟然有人偷懶耍滑,甚至還有人膽大妄為地貪墨錢財!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了大堂之中。
淩覓詩麵色凝重地召集了所有夥計,眾人不明所以,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待大家安靜下來後,淩覓詩用溫和但又無比堅定的聲音說道:
“諸位,想必大家都知道近日店裏發生的事情。
從今天起,客棧的規矩必須要改一改了。
隻要大家肯認真做事、勤懇工作,我絕不會虧待大家一分一毫。
但若是誰還敢心存僥幸、偷奸耍滑,就休怪我無情!”
話音剛落,夥計們頓時麵麵相覷,臉上露出驚訝和惶恐之色。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啞巴夥計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比劃著什麼,眼中流露出誠懇與決心。
淩覓詩連忙上前將他扶起,柔聲安慰道:
“莫急莫急,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如此忠心耿耿,那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
此時,古之月靜靜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妻子。
隻見她身姿挺拔,神情自若,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沉穩大氣。
古之月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濃濃的欣慰之情,他轉過頭去,輕聲對身旁的汪老夫婦說道:
“幹爹幹媽,您看覓詩這副模樣,定能將咱們這客棧打理得越來越好。”
汪老婦人一邊抹著眼角感動的淚水,一邊笑著點頭應道:
“是啊,之月啊,你能娶到覓詩這樣能幹賢惠的媳婦,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吶!”
日子一天天過去,客棧在淩覓詩的精心管理下漸漸有了起色。
數日後的一天午後,淩覓詩忽然向古之月提出想要迴娘家探望父母。
古之月自然是欣然應允,並親自陪著她一同踏上了歸程。
一路上,兩人並肩而行,談笑風生,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幸福的味道……
淩覓詩懷著滿心歡喜正要踏入了自家的“穀豐源”糧店。
剛一進門,眼前所見令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店內四處散落著貨物,櫃臺也被砸得歪歪斜斜,地麵更是布滿了破碎的瓦罐和糧食殘渣,整個店鋪簡直是一片狼藉不堪。
她定睛一看,隻見自己的父親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那白色的繃帶與他略顯憔悴的麵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
淩覓詩急忙快步上前,眼中滿是心疼之色,聲音略微顫抖地問道:
“爹,這到底是怎麼迴事啊?您怎麼受傷了呢?”
淩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迴答道:
“唉,今天警察突然跑來店裏要收什麼‘抗日捐’,可咱家最近生意不好做,一時間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結果那些人二話不說,直接就動起手來了……”
說到這裏,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旁的古之月聽聞此事,頓時怒不可遏,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關節都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隻見他咬著牙說道:
“嶽父大人,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說罷,他轉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沒過多久,古之月就遇到了那群再次上門的行兇的警察。他麵沉似水,大步流星地走到他們麵前,然後猛地一亮出自己胸前佩戴的財政部稅警徽章,厲聲喝道:
“看看清楚,你們就是這麼對待老百姓的嗎?居然對一個老實本分的商人動手!”
那幾個警察原本還氣勢洶洶,但當他們看清古之月手中的徽章時,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其中一人趕忙賠著笑臉解釋道:
“這位長官,真是誤會,誤會呀!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請您高抬貴手……”
然而,古之月根本不吃這套,他依舊冷著臉,繼續說道
“少廢話!把捐款單給我拿過來,我要親自到警局裏去問問,究竟是誰下達的這種荒唐命令!”
那幾個警察聽到這話,一個個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擺手說道:
“不敢,不敢啊!長官息怒,我們這就馬上離開,再也不來打擾您們了!”
說完,他們便如喪家之犬一般匆匆逃離了現場。
淩老爺子望著女婿遠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感慨,喃喃自語道:
“之月這孩子,真不愧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啊……多虧有他在,不然咱們這次可要吃大虧咯。”
這時,淩覓詩輕輕挽住了父親的手臂,柔聲安慰道:
“爹,您別擔心啦。從今往後,隻要有我們在您身邊,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您老人家半分的!”
父女倆相視一笑,一股溫暖的親情彌漫在了空氣之中。
古之月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緩緩地迴到了客棧,他靜靜地佇立在窗前,目光凝視著遠方那星星點點的燈火,心頭不禁湧起千般思緒、萬種感慨。
就在這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原來是淩覓詩挺著個大肚子邁著沉重而又優雅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旁。
隻見她微微側身,輕輕地將頭倚靠在了古之月寬厚的肩膀之上,宛如一隻溫順的小鳥找到了棲息之所。
淩覓詩朱唇輕啟,柔聲說道:
“之月,咱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咱們的家也定然會越來越溫馨美好。”
她的話語如同春日裏的微風,輕柔地拂過古之月的心間。
古之月聽聞此言,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淩覓詩的玉手,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給她更多的力量和信心。
他微微低頭,用低沉而又堅定的聲音迴應道:
“是啊,覓詩,隻要有你陪伴在我的身邊,我便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色愈發深沉起來。
客棧外的燈火在陣陣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著,光影交錯之間,仿佛正在默默訴說著這個小家庭所蘊含的無盡溫暖與對未來生活的殷切期望。
在你儂我儂的溫馨中,很快就過完了正月十五,古之月假期結束了,他要迴海州軍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