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影亂戰(zhàn)
“停!”
正在行動隊的眾人棄車疾行的時候,
走到一個岔路口,
古之月收起毛瑟步槍,
突然示意徐天亮和眾人停下,
然後他就蹲在車轍印前,
指尖搓著帶火藥味的紅土:
\"改道去了野人坡。\"
徐天亮扯開衣襟,波波沙在月光下泛冷:
\"姓張的龜孫絕對吃了黑錢!\"
跟隨古之月和徐天亮追擊的李隊長咬著半截檳榔,湖南腔浸了血:
\"迴城查張營長這半年的...\"
他突然頓住——古徐二人不知何時已消失在蘆葦蕩中。
古之月貓著腰在灌木叢裏鑽,軍裝上沾了一身鬆針。
他迴頭望了一眼徐天亮,
後者正端著波波沙衝鋒槍,
槍管上纏著繳獲的偽軍繃帶。
八月末的野人坡悶熱中,飄著潮濕的腐葉味,
遠(yuǎn)處山梁上歪脖子老鬆像個吊死鬼似的晃蕩。
\"亮子,瞅見前頭那棵歪脖子樹沒?\"
古之月壓低蘇北口音,
\"從那兒翻過去,估摸能抄到土匪交易的場子後頭。\"
徐天亮抹了把臉上的汗,金陵話帶著水汽:
\"班頭,你這地圖炮開得比李隊長的情報還準(zhǔn)。
昨兒在城裏抓的舌頭可說了,
林參謀和周先生帶著六車貨藏在嶽麓山下邊。\"
兩人貼著崖壁挪動,古之月的毛瑟步槍在胯間晃蕩。
這槍是他從死去的鬼子少佐身上扒的,
槍管刻著櫻花,準(zhǔn)星卻比自家兄弟還親。
轉(zhuǎn)過一道彎,風(fēng)中飄來劣質(zhì)煙草味,
古之月猛地按住徐天亮肩膀,兩人趴在枯葉堆裏。
下方土地廟外空地上,
十七八個土匪正挑著幾盞馬燈,圍著兩輛騾車抽煙,
林參謀的少校軍裝在昏暗燈色裏格外紮眼。
那斯正跟個戴瓜皮帽的胖子說話,
腰裏別著勃朗寧1900泛著賊光。
胖子腰間別著王八盒子,
估摸就是振華洋行的賬房周先生。
“奶奶的,點子真紮手啊!”
古之月緊盯著 150 米外的眾人,心中暗罵道。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喉嚨裏發(fā)出一陣幹渴的聲音。
“亮子,你去抄左邊那幾個扛老套筒的,
我來料理這邊這幾個拿三八大蓋的。”
古之月壓低聲音對身旁的徐天亮說道。
徐天亮默默地點點頭,
他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彈鼓在掌心微微發(fā)燙,
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
古之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托起手中的毛瑟槍。
他將腮幫子緊緊地貼在槍托上,
瞇起眼睛,
通過準(zhǔn)星瞄準(zhǔn)了林參謀的太陽穴。
然而,就在古之月準(zhǔn)備扣動扳機(jī)的一剎那,
林參謀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zhuǎn)過身來。
他手中的勃朗寧手槍槍口迅速掃過古之月藏身的巖石,
子彈唿嘯著飛射而出。
“開火!”
古之月低吼一聲,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jī)。
隨著扳機(jī)被扣動,
毛瑟槍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而出。
然而,由於林參謀的突然轉(zhuǎn)身,
子彈僅僅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
狠狠地撞擊在山壁上,迸發(fā)出一串耀眼的火星。
幾乎與此同時,徐天亮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也緊跟著吼叫起來。
七點六二毫米的子彈像潑水一般傾瀉而出,
瞬間掃倒了兩個土匪。
古之月聽到槍聲後,如同獵豹一般迅速翻身而起,
他的動作敏捷而矯健,仿佛早已對這種情況習(xí)以為常。
他端起那支毛色步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jī),
槍聲短促而又有節(jié)奏地響了起來。
每一聲槍響都伴隨著一顆子彈的射出,
而這些子彈似乎都長了眼睛一般,幾乎是彈無虛發(fā),槍槍咬肉。
土匪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打得措手不及,
他們完全無法抬起頭來,
隻能被動地承受著古之月的火力壓製。
古之月眼見著土匪們被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心中暗喜。他迅速背起毛瑟步槍,
然後從腰間的槍套中抽出兩把二十響駁殼槍,
左右各持一把,槍口噴吐著熾熱的火舌,
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直直地衝向土匪們。
與此同時,林參謀也不甘示弱,
他就地一滾,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手持勃朗寧1900手槍,
朝著古之月猛烈還擊。
子彈如雨點般射向古之月,
其中有幾顆甚至打在了他的腳邊,濺起一片塵土。
然而,古之月並沒有被林參謀的反擊所嚇倒,
他繼續(xù)以驚人的速度向前奔跑,
與徐天亮一起逐漸接近土匪們。
當(dāng)他們距離土匪們隻有50米的時候,
周先生的王八盒子也突然響了起來,
子彈唿嘯著從古之月的頭皮上飛過,
帶起一陣灼熱的氣流。
古之月見狀,身形一閃,
如同一隻靈巧的鷂子一般,
一個翻身躍上了旁邊的巖石。
他的動作行雲(yún)流水,沒有絲毫的停頓,
毛瑟槍的背帶還掛在他的肩頭,
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飛舞。
古之月穩(wěn)穩(wěn)地站在巖石上,
雙槍齊發(fā),槍口噴出的火焰如同兩條火龍一般,
直撲向土匪們。
兩個土匪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
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力擊中,
他們捂著胸口,
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倒飛出去。
就在這時,徐天亮的波波沙突然啞火了,
他大罵一聲,手忙腳亂地開始更換彈鼓。
古之月抓住這個機(jī)會,
毫不猶豫地?fù)湎蛄謪⒅\,
二十響的槍口幾乎頂在了對方的腦門上,
黑洞洞的槍口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林參謀驚恐地怪叫著,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拚命地向後退去,
同時手中的勃朗寧 1900 手槍不停地射擊。
子彈如雨點般密集地射向古之月,
其中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袖子,
發(fā)出“嗖”的一聲,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燒焦的痕跡。
就在這時,周先生的王八盒子也響了起來。
古之月隻覺得大腿一陣灼熱,仿佛被火烤了一樣,
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了幾步,
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班頭!”
徐天亮看到古之月受傷,心急如焚,
他迅速換上彈鼓,端起波波沙衝鋒槍,
如同一頭發(fā)怒的雄獅一般,咆哮著衝向周先生。
波波沙的火舌瘋狂地噴湧而出,
將周先生身邊的土匪瞬間撕成了碎片。
古之月強(qiáng)忍著劇痛,咬緊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翻身坐起。
他雙手緊握著雙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jī),
兩顆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而出。
其中一顆子彈準(zhǔn)確無誤地穿透了周先生的右臂,
另一顆則直接打碎了他手中的王八盒子。
周先生慘叫一聲,痛苦地跪在地上,
鮮血從他的傷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
林參謀見勢不妙,轉(zhuǎn)身朝著山裏狂奔而去,想要趁機(jī)逃脫。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能夠成功逃脫的時候,
李隊長帶領(lǐng)著援兵如神兵天降般從坡頂衝了下來。
李隊長嘴裏大聲喊著湖南話,聲音在山間迴蕩:
“龜兒子些!敢動老子的人!”
那氣勢仿佛要將整座山都震塌。
土匪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紛紛丟棄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
林參謀也不例外,他還沒來得及跑遠(yuǎn),就被李隊長追上。
李隊長手起槍落,用槍托狠狠地砸在林參謀的後腦勺上,
林參謀當(dāng)場暈厥過去。
周先生被捆在樹上,嘴裏還不停地用長沙話罵罵咧咧:
“有種殺了老子!
特高課的山田太君早帶著物資走了,
你們軍統(tǒng)的探子都是瞎子!”
古之月強(qiáng)忍著腿部傳來的劇痛,
一瘸一拐地朝著周先生走去。
他手中緊握著一把二十響的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徑直抵住了周先生的下巴。
“少廢話!”
古之月怒目圓睜,聲音低沉而嚴(yán)厲,
“山田次郎去哪兒了?”
不多時,在這座破舊的土地廟裏,
林參謀的襯衫被一把鋒利的匕首挑開,露出了他結(jié)實的胸膛。
而徐天亮則將一把波波沙衝鋒槍頂在了賬房周先生的褲襠處,
同樣惡狠狠地問道:
“說!改道的貨呢?”
周先生戴著一副金絲眼鏡,
鏡片後的三角眼不斷地瞟向供桌下方的暗門,
似乎那裏隱藏著什麼秘密。
就在這時,古之月突然發(fā)出一聲暴喝:
“八嘎!”
這聲怒吼如同驚雷一般,在土地廟內(nèi)迴蕩。
隨著古之月的怒喝,神像下方的暗門突然彈開。
然而,就在暗門開啟的瞬間,
從裏麵猛地竄出三個手持王八盒子的浪人。
說時遲那時快,徐天亮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瞬間噴出火舌,
7.62x25毫米的手槍彈如疾風(fēng)驟雨般激射而出。
隻聽得三聲沉悶的槍響,
那三個浪人的眉心瞬間被鑿穿,鮮血濺射到了供桌上。
古之月見狀,毫不猶豫地一個閃身,滾進(jìn)了密室之中。
就在他進(jìn)入密室的一剎那,
他手中的二十響手槍猛地一揮,將密室中的油燈打滅。
剎那間,整個密室陷入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乖乖!這他娘的是兵工廠啊!”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金陵話的怪叫。
月光從氣窗漏進(jìn)來,照見滿屋捷克式機(jī)槍零件。
牆上的作戰(zhàn)地圖被紅筆圈出無數(shù)彈孔,
嶽陽至長沙的鐵路線畫滿叉號。
徐天亮踹開暗櫃抖出密函,菊花紋章刺得人眼疼:
\"11軍特高課...要斷薛長官的糧道!\"
古之月撕下密函塞進(jìn)綁腿,
瀏陽河方向突然炸響悶雷——
那是105毫米榴彈炮的轟鳴。
李隊長收拾完外麵的土匪,帶人衝進(jìn)野廟時,
隻見供桌上擺著三具浪人屍體。徐天亮正用刺刀在牆上刻字:
倭寇要燒糧。
古之月蹲在密室門口,二十響槍管挑著半張貨運單:
\"振華洋行...11軍特高課的白手套。\"
\"張營長的姘頭在玉樓東當(dāng)賬房。\"
李隊長突然冷笑,
\"今早吞金了。\"
他踢開腳邊的《金剛經(jīng)》,
扉頁裏夾著張合影——
張營長摟著個穿和服的女人,背景是漢口日租界的櫻花樹。
徐天亮突然扯開浪人的衣襟,胸口黑龍刺青在月光下猙獰:
\"乖乖,還是黑龍會的崽子!\"
古之月摸到機(jī)槍零件上的\"奉天兵工廠\"鋼印,耳邊又響起盧排長的嘶吼:
\"多殺...多殺...\"
廟外,原本靜謐的氛圍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汽車引擎聲打破。
這聲音如同驚雷一般,
在空曠的荒野中迴蕩,
引起了廟內(nèi)三人的警覺。
他們?nèi)珞@弓之鳥般,迅速撲到窗邊,定睛望去,
隻見六輛道奇卡車正風(fēng)馳電掣般地朝嶽陽方向疾馳而去。
那車輛揚起的塵土,在月光的映照下,
宛如一條黃龍,蜿蜒著消失在遠(yuǎn)方的道路盡頭。
最後一輛車廂裏,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山田次郎正悠然自得地擦拭著鏡片。
那鏡片在陽光的反射下,
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隱約映出一個菊花紋徽記。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
那個山田次郎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與土地廟的方向,與三人隔空對視了一眼。
\"追!\"
李隊長見狀,當(dāng)機(jī)立斷,
他一邊高喊著,一邊迅速摸出懷表,
想要查看時間。
然而,就在他低頭看表的一剎那,
遠(yuǎn)處的山坳中突然騰起一股衝天的火光。
那火光如同火山噴發(fā)一般,直衝雲(yún)霄,
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火紅。
爆炸聲如雷貫耳,震得廟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仿佛整個廟宇都在這一瞬間搖搖欲墜。
徐天亮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片火光,
嘴裏喃喃地數(shù)著:
\"一處、兩處、三處……
狗日的動手了!\"
古之月見狀,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二十響手槍插迴槍套,
他的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然而,在那一瞬間,他的目光卻被準(zhǔn)星上的一個\"滬\"字刻痕吸引住了。
那刻痕在火光的映照下,
泛著淡淡的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染過一般。
就在這時,土地廟外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布穀鳥叫聲。
這叫聲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然而,對於廟內(nèi)的三人來說,
這卻是他們等待已久的信號——
那是軍統(tǒng)偵查員的暗號。
長沙城裏文副參謀長迅速展開手中的字條,
上麵的字跡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然而,當(dāng)他看清上麵的內(nèi)容時,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那湖南腔也冷得像冰一樣:
\"振華洋行……
半年倒賣盤尼西林兩千箱、鋼材八百噸……\"
正在追擊山田次郎的徐天亮見著不斷爆炸的火光,
此時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他猛地將手中的波波沙槍管戳向夜空,咬牙切齒地罵道:
\"薛長官的子彈,怕是要從鬼子的屁眼裏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