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爐淬火
黎明前的黑暗,天還隻是微微亮,
徐天亮的歪把子機槍就像炒豆子一樣,
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
他像隻靈活的貓一樣,蜷縮在二線陣地的土堆後麵,
機槍的槍管已經(jīng)被打得滾燙,仿佛能煎熟一個雞蛋。
然而,徐天亮卻毫不在意,
嘴裏還叼著半根受潮的哈德門香煙,
煙霧在他麵前繚繞,模糊了他那張略顯疲憊的臉。
\"乖乖隆地咚,
小鬼子這是要拿人海填戰(zhàn)壕啊?\"
徐天亮用他那獨特的金陵腔,
夾雜著硝煙的味道,飄出老遠。
這句話中透露出他對敵人瘋狂進攻的驚訝和不屑。
就在這時,張營長端著他那把漢陽造步槍,
悄悄地摸了過來。他的山東話像打雷一樣,震得人耳朵生疼:
\"徐天亮,你個龜孫兒,給老子省著點子彈!
等鬼子進了一線陣地再摟火!\"
張營長的軍裝上還沾著昨晚夜襲時的泥土,
帽簷下的兩道濃眉緊緊地擰成了一團,就像麻花一樣。
古之月則縮在掩體裏,專心致誌地擦拭著他的三八大蓋步槍。
他的蘇北口音中帶著一股倔強:
\"營長,你就放心吧,俺這槍專打鬼子的腦殼!\"
他的身邊整齊地碼放著三排共十五發(fā)子彈,
每一顆都閃爍著寒光,而那把鋒利的刺刀,
在晨光的映照下,更是泛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一線陣地上,原本靜謐的氛圍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鬼子嗷叫聲打破。
這聲尖叫劃破了空氣,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徐天亮聽到這聲音,心中一緊,
他迅速將手中的煙頭狠狠地按在地上,
仿佛那煙頭就是可惡的小鬼子一般。
“奶奶的,小鬼子進窩了!”
他低聲咒罵道,聲音中透露出一股無法抑製的憤怒。
說時遲那時快,徐天亮毫不猶豫地抄起拉火繩,
猛地往懷裏一拽。
然而,就在他用力的瞬間,
他感覺到手中的繩子異常地輕,
似乎沒有承受任何重量。
他定睛一看,隻見那繩子頭子竟然輕飄飄地斷在了他的手中。
“阿要辣油啊?”
徐天亮氣得跳了起來,他用純正的金陵話破口大罵,
“這繩子是南京夫子廟賣糖人的紮的嗎?”
他的聲音在陣地上迴蕩,充滿了火氣和不滿。
徐天亮急得直跺腳,他完全忘記了手中的機槍,
原本應該用來掃射敵人的武器此刻卻被他棄置一旁。
與此同時,張營長也察覺到了異常。
他迅速抄起望遠鏡,朝著前方望去。
隻一眼,他的臉色就變得慘白,
仿佛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狗日的擲彈筒!”
張營長怒不可遏地吼道,
“把拉火索炸斷了!”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
陣地上,鬼子們正端著三八大蓋,
小心翼翼地朝著這邊摸過來。
他們的刺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明晃晃的,讓人不禁頭暈目眩。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王二柱突然從戰(zhàn)壕裏翻了出去。
他的右肩上纏著繃帶,繃帶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觸目驚心。
這小子來自河南,平日裏沉默寡言,宛如一個悶葫蘆。
然而,此刻的他卻像突然發(fā)瘋了一般,聲嘶力竭地喊道:
“營長!俺去拉拉火索!”
話音未落,隻見他緊緊抱著幾顆手榴彈,
如同一顆炮彈一般,徑直衝入彈坑之中,不停地翻滾著。
子彈如雨點般密集地射來,
擦著他的頭皮唿嘯而過,在地上濺起一串火星。
“二柱迴來!”
張營長見狀,心急如焚,想要伸手將他拽迴來,
但卻未能成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槍林彈雨中掙紮。
就在這時,古之月手中的三八大蓋猛然響起,
槍聲震耳欲聾。
隨著一聲慘叫,一個鬼子機槍手應聲倒地,栽倒在掩體裏。
徐天亮見狀,毫不猶豫地抄起身邊的歪把子輕機槍,大喊一聲:
“營長,俺掩護!”
他貓著腰,如疾風般衝了出去,
嘴裏還操著一口地道的金陵話,透著一股子狠勁:
“小鬼子有種衝爺爺來!”
歪把子輕機槍在他的肩頭噴吐著火舌,
密集的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出,打得鬼子們根本無法抬頭。
王二柱艱難地在彈坑中爬行著,
終於夠到了那根已經(jīng)斷裂的導火索。
然而,就在他即將完成任務的一剎那,
一顆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而來,無情地穿透了他的肚子。
這小子強忍著劇痛,緊緊咬著牙關,
將導火索死死地纏在自己的手腕上。
然後,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衝著徐天亮咧嘴笑了笑,
艱難地說道:
“徐班長,俺老家的紅薯……甜……”
話還未說完,他的身體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鮮血如泉湧般從他的腹部噴湧而出,
迅速染紅了腳下的黃土地,
將其染成了一片暗紅色。
徐天亮瞪著血紅的雙眼,
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一般,
猛地撲向前方。
他手中緊握著導火索,
那導火索被他扯得筆直,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給老子炸!”
徐天亮用盡全身力氣,聲嘶力竭地吼道。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整個陣地上迴蕩,
連大地都似乎因為這一聲怒吼而顫抖了三下。
隨著他的吼聲,
一線陣地突然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
猛然炸開了花。
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泥土和石塊被炸得四處飛濺,
鬼子的慘叫聲也隨之響起,
混雜在飛揚的塵土中,一同飛上了天空。
張營長見狀,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然後振臂高唿:
“弟兄們!跟俺衝啊!”
他端起刺刀,身先士卒地衝向敵人,
口中的山東話吼得驚天動地,
仿佛要將敵人的耳膜都震破。
古之月緊緊跟隨著營長,
他手中的三八大蓋在拚刺時帶起的風聲,
猶如野狼的嚎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隻見他手起刀落,轉眼間便挑翻了兩個鬼子,
緊接著,他迅速從腰間拔出二十響駁殼槍,
“砰砰砰”連開三槍,又將一個鬼子撂倒在地。
“狗日的!給二柱報仇!”
古之月口中怒吼著,
他那蘇北口音中充滿了騰騰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鬼子的野雞脖子突然掃射過來。
徐天亮隻覺得腿部一陣灼熱,身體猛地失去了平衡,
整個人像被重錘擊中一般,直直地栽倒在地。
“娘的,老子今天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徐天亮躺在地上,嘴裏罵罵咧咧地嘟囔著。
他一邊罵,一邊艱難地摸索著手榴彈,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
可就在他即將摸到手榴彈的瞬間,
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
他定睛一看,隻見鬼子機槍手的腦袋像是被砸爛的西瓜一樣,
瞬間爆裂開來,腦漿和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古之月手中的二十響冒著青煙,仿佛在向他眨眼示意,
隻聽古之月喊道:
“天亮,留著你的小命迴去娶媳婦吧!”
這話語中透露出一種罕見的俏皮與幽默。
此時,張營長正與鬼子展開激烈的白刃戰(zhàn),
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然而,就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
一個狡猾的鬼子突然從側後方偷襲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古之月眼疾手快,甩手就是一槍。
隻聽“砰”的一聲,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而過,緊
貼著張營長的耳朵飛過,
精準地將那偷襲的鬼子釘在了戰(zhàn)壕壁上。
“營長小心!”
古之月的喊聲未落,
他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
迅速鑽入了彌漫的硝煙之中。
徐天亮剛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卻猛然發(fā)現(xiàn)兩個麵目猙獰的鬼子端著刺刀,
如餓虎撲食般朝他猛衝過來。
他心中一驚,手忙腳亂地摸出一顆手榴彈,正準備拉弦時,
突然間,“砰砰”兩聲清脆的槍響傳來。
徐天亮定睛一看,
隻見那兩個鬼子的鋼盔上,
瞬間綻放出兩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原來,不知何時,古之月又如幽靈一般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旁,
並迅速將他一把拽進了掩體。
“天亮,你這金陵話罵人倒是挺溜的,
不過這槍法嘛,還是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意思哦。”
古之月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然而,還未等徐天亮迴話,
鬼子的擲彈筒又開始瘋狂地轟炸起來。
陣地前沿頓時被滾滾的黑煙所籠罩,
爆炸掀起的塵土四處飛揚。
張營長滿臉是血,
但他毫不畏懼,一抹臉上的血跡,
用那帶著濃濃山東口音的話語,高聲喊道:
“弟兄們!跟小鬼子拚了!”
他緊緊地抱著那挺機槍,手指扣動扳機,
一連串的子彈如狂風暴雨般掃向敵人。
機槍發(fā)出的巨大聲響在戰(zhàn)場上迴蕩,
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開來。
子彈如同雨點般密集地射向鬼子們,
瞬間將他們手中的膏藥旗打得粉碎,破布片在空中飛舞。
古之月的三八大蓋已經(jīng)打光了所有的子彈,
但他並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迅速從腰間抽出那把二十響的駁殼槍,
檢查了一下彈夾,發(fā)現(xiàn)裏麵還剩下最後二十發(fā)子彈。
他貓著腰,躲在戰(zhàn)壕的拐角處,
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戰(zhàn)場,專門瞄準那些鬼子軍官。
就在這時,一個鬼子指揮官正舉起指揮刀,
準備下達衝鋒的命令。
古之月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子彈如閃電般疾馳而出,準確地擊中了鬼子指揮官的腦袋。
隻聽“砰”的一聲,
鬼子指揮官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開,
鮮血和腦漿濺得到處都是。
“讓你指揮!”
古之月用蘇北話怒罵道,
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怒。
然而,這一槍卻像是點燃了鬼子們的瘋狂。
他們突然像發(fā)了瘋一樣,不要命地朝戰(zhàn)壕衝了上來。
有的鬼子端著明晃晃的刺刀,
嘴裏還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
有的鬼子則高舉著手榴彈,
似乎準備與中國士兵同歸於盡。
徐天亮的歪把子機槍在持續(xù)不斷地射擊,
槍管都已經(jīng)被打得通紅,
但他仍然沒有停下,火舌依舊不斷地從槍口噴湧而出。
“小鬼子,來啊!”
他用金陵話高喊著,
聲音中透露出一股視死如歸的勁頭。
古之月突然瞥見有兩個鬼子正鬼鬼祟祟地摸向張營長的背後,
顯然是想偷襲。他來不及多想,甩手就是兩槍,
子彈如同長了眼睛一般,
準確地穿過了那兩個鬼子的喉嚨。
“營長小心!”
古之月大喊一聲,然後迅速給二十響駁殼槍壓上子彈。
由於動作太過急促,他的手指都被磨出了血,
但他完全顧不上這些,眼睛死死地盯著戰(zhàn)場上的敵人。
張營長聽到古之月的喊聲,
猛地迴頭,正好看見那兩個被擊斃的鬼子。
他感激地看了古之月一眼,用山東話說道:
“古之月,好樣的!”
然後他端起刺刀,
又狠狠地挑死了一個衝上來的鬼子,
軍裝上濺滿了敵人的鮮血。
鬼子的進攻突然停了下來。
遠處傳來密集的槍炮聲,中國軍隊的衝鋒號響得驚天動地。
張營長抹了把臉,山東話裏帶著興奮:
\"弟兄們!援軍來了!\"
他端著刺刀衝出去,身後跟著幾十個弟兄。
古之月跟著衝出去,二十響裏還剩最後十發(fā)子彈。
他專打鬼子的機槍手,每槍響過都有個鬼子栽倒。
\"狗日的,讓你再打!\"
蘇北話裏全是快意。
鬼子開始潰退了,有的扔了槍往迴跑,
有的還在負隅頑抗。
徐天亮的歪把子掃倒一片,金陵話裏帶著勝利的喜悅:
\"小鬼子,跑啊!怎麼不跑了?\"
古之月突然看見三個鬼子摸向徐天亮背後。
他甩手就是三槍,子彈穿過鬼子的眉心。
\"天亮,看後麵!\"
他喊完又往二十響裏壓子彈,
最後二十發(fā)子彈已經(jīng)打光了。
徐天亮迴頭看見古之月,金陵話裏帶著感激:
\"古之月,謝了!\"
他端著刺刀又挑了個鬼子,軍裝上全是血。
鬼子的潰敗變成了全麵撤退,
鬼子身後中國軍隊的旗幟在硝煙中飄揚。
張營長站在陣地上,山東話裏帶著勝利的喜悅:
\"弟兄們!咱們守住了!\"
他話音未落,一顆子彈突然從遠處飛來。
古之月眼疾手快,把張營長撲倒在地。
子彈擦著營長的耳朵飛過去,打進土裏。
\"營長小心!\"
他喊完又往二十響裏壓了最後的十發(fā)子彈,剛才的十發(fā)子彈已經(jīng)打光了。
張營長爬起來,山東話裏帶著後怕:
\"古之月,你小子救了俺三次命!\"
他拍了拍古之月的肩膀,軍裝上全是泥土。
古之月笑了笑,蘇北話裏帶著股子憨厚:
\"營長,這是俺該做的。\"
他摸了摸二十響,最後十發(fā)子彈還在槍膛裏。
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中國軍隊的士兵衝過來了。
張營長望著遠方,山東話裏帶著希望:
\"弟兄們!咱們迴家!\"
他轉身走向陣地後方,
軍靴踩在鬼子的屍體上,
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古之月跟著營長走,二十響還攥在手裏。
他迴頭看了眼戰(zhàn)場,硝煙裏躺著無數(shù)弟兄的屍體。
\"二柱,俺們給你報仇了。\"
蘇北話裏帶著股子悲痛。
徐天亮一瘸一拐地跟上來,金陵話裏帶著疲憊:
\"古之月,你小子真神了,三槍救了俺三次。\"
他拍了拍古之月的肩膀,軍裝上全是血。
古之月笑了笑,蘇北話裏帶著股子謙虛:
\"天亮,這都是運氣。\"
他摸了摸二十響,最後十發(fā)子彈還在槍膛裏。
太陽從雲(yún)層裏鑽出來,照在陣地上的血泊裏。
遠處傳來中國軍隊的歡唿聲,鬼子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
張營長站在高處,望著遠方的地平線,山東話裏帶著感慨:
\"這場仗,咱們贏了。\"
古之月望著營長的背影,二十響還攥在手裏。
他知道,這場戰(zhàn)爭還沒結束,
但至少今天,他們守住了陣地,守住了尊嚴。
遠處傳令兵的聲音傳來,
“薛長官命令,各部自行追擊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