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車開了沒一會,宮祈安忽然停下了,沒有付然能接的坡了,他等了會轉頭看宮祈安。
現在的劇情具體是什麼他不能想也不敢想,但熊哥想的事無巨細,他敲敲話筒問宮祈安,
「怎麼不往下走了,你這一會給然然舔破皮兒了。」
「……桑燃。」付然不得不修正一下。
「啊啊桑燃桑燃。」
宮祈安在旁邊一頓笑,笑完想起來問道:
「這裏的拍屁股是我拍嗎?」
「你……」熊哥手七上八下地點著他,嘴裏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煩的,「你小子能不能別從早到晚借著工作之便調戲我員工啊?!」
「這是我男朋友。」
「……」
熊哥:有的時候一個人出來上班真的挺無助的。
你要是罵他吧,他呈現出的角色聲音真好得出乎意料,可你要是不罵他吧,你是真鬧心啊。
可宮祈安向來不關心別人死活,他還是順手輕輕拍了付然一下。
但這一拍沒有任何調情的味道,隻是任誰看就是親昵的,那股明晃晃的、遮掩不住的喜歡。
他雖然嘴上時常不著邊際,但行為上從來沒有不尊重過,在外麵不會做曖昧過頭的舉動讓付然或者任何人不適。
熊哥搖搖頭朝他們倆翻了個大白眼,但低頭看詞兒的時候笑就忍不住露出來了。
雖然宮祈安看著也不是什麼能正經過日子的人,畢竟他這種人周圍想往上撲的鶯鶯燕燕太多,具體情史沒關心過也不了解,但現在看這倆人狀態是真的不錯。
如果不考慮家庭的話,這麼看真般配,養眼。
但……
付然的電話在桌上亮了起來,工作的時候一般都直接靜音。
他正半笑半無奈地把宮祈安的手從後背扯出來,目光掃到手機屏幕的時候動作忽地頓住了。
他收了笑,過了兩秒鬆開了宮祈安。
「怎麼了?」
宮祈安隱約感覺到不對,他順著付然的目光看過去,付然卻在他看清屏幕前接起了電話。
他沒什麼表情地聽著,全程隻嗯了兩次,最後道了聲謝掛了電話。
其實他的表現都挺正常的,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感覺到了驟然下降的氣氛,他們不說話,看著付然。
「還有一段吧?」
付然掛了電話很平靜地垂眼看了下詞,事實上他除了沒再笑之外也沒什麼異常,「快錄完下班吧。」
宮祈安收了目光什麼也沒多說,付然的專業能力不用質疑,他的身體裏仿佛有個情感儲存器,隨時都能調出來融進聲音裏。
下班的時候喬喬開車,下意識就往他們今天出來的那個家的方向開。
「我今天迴一趟自己家吧。」付然忽然說道。
宮祈安沉默了兩秒才應道:「行,但是我想知道理由。」
說完或許是覺得這句話有點霸道了,他抓過付然的手捏了捏,補了句:
「畢竟我現在正處於分開十秒就算異地戀了的熱戀期中,麻煩男朋友理解一下。」
「當然理解。」
付然笑了下,頭微微後仰枕上靠背,他閉上眼大約有那麼一分鍾都沒有再開口。
車平穩地駛在夜晚帶著冬季特有的冷色調路麵上,高懸的路燈透過車窗,明暗交替地規律滑過付然的輪廓。
他緩緩睜開眼,光線正掠過去,便沒能照亮他暗色的眼底。
「你明天有時間麼?」他維持著倚靠的姿勢偏過頭。
「全天都有。」宮祈安道。
「那……陪我去見我媽吧。」
宮祈安稍微愣了一下。
見家長這事對他來說是不太多見的,因為除了家裏有點來往的那種之外,他都還沒談到能見家長的那個程度。
見他媽媽這件事付然之前雖然提過,但那時候時間未定,就有種以後再說的感覺,但現在……
「嗯…好。」
宮祈安隻猶豫了很短暫的時間,雖然覺得意外,但他清楚付然絕不是會頭腦一熱就要直接大跨到這一步的人。
於是等到第二天付然的車停在監獄大門口的時候,他思維稍稍空白了一會就想明白了。
付然說的是陪他,不是要三個人一起見麵。
宮祈安不是親屬,沒法進監獄探望付然母親,但不得不說這個地點的確是完全出乎意料的。
他待在車裏,目送監獄極度沉重高聳的暗藍色大門把付然的身影吞沒,左右看去是望不到邊界的清一色冰冷鐵藝圍牆。
其實他以前在片場也拍過監獄這種地方,但那是拍戲,和親身站在這麵前的心境太不一樣了。
他大概能明白即使見不到人,但付然卻要他來一趟的目的了。
聽到「我媽在蹲監獄」,和在監獄門口看見這件事的衝擊感的確是不同的。
稀薄的雲在冷冽的上空很快飄離,房頂積壓的雪似乎都更厚更發灰,沒有自由的鳥飛來,也沒有閑逛的路人經過。
這裏是隔絕的。
付然出來的很快,不知是提前了還是探視時間本身就很短,宮祈安對這方麵沒什麼接觸。
付然帶著一身寒氣坐進車裏,「砰」一聲關上的車門讓這股微微刺著鼻腔的冷空氣凝滯在了車裏無法出去。
「故意殺人,判了六年。」
他摘下口罩,目視著前方沒看人。
宮祈安聽完,其實沒多少驚訝,坐在這的時間足夠他思考,大概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