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別報警了吧,行哥,我說真的。
【作者有話說】
會有一些小誤會,成長的過程。熬了一天,太困了,寶寶們我先睡。
上一章修改了一個bug可以清理緩存後觀看嗷~
第17章 「活該。」
岑之行先看平板上的字,良久,然後抬頭凝視季雨毫無血色的臉。
「為什麼?」他問。
季雨避開他的視線,搖頭,紮著留置針的右手疼得神經質地一抽。
聾人想要屏蔽信息很容易,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他捨不得錯過對方的話,視線虛虛落在對方唇上,就是不敢看岑之行的眼睛。
岑之行把季雨這種表現歸結於心虛,耐著性子開導:「為什麼不報警?給我個理由。是怕了?還是擔心別的什麼?」
岑之行把平板遞過來,季雨沒動,片刻後,又攤開掌心放在他麵前,季雨咬著唇,還是沒動。
他想起蔣識君青了一塊的臉,想起蔣家父子倆的話,可能對方是哄騙他的,但他不願意去賭那哪怕百分之一的真實性。
他在這事兒上犯了軸,鑽進牛角尖裏不肯出來。
岑之行頭一迴對他冷了臉,視線掃過他左手手背殘留幹涸血跡的針眼和右手的留置針,沒說話,麵無表情點了點頭,轉頭離開,順手帶了門。
季忠良佝僂著背坐在陪護床邊,也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他替季雨掩了掩被角,想抽桿煙,摸了摸衣兜,才想起煙桿沒帶來,隻得作罷。
「雨娃子,你這又是在搞什麼。我剛都去問了小護士,她們都說得報警哩,報警以後我的雨娃子就不會再挨欺負了。」
季雨整個人縮進被子裏,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手好疼,疼得他寫不了字,比不了手語,口鼻仿佛被糊了紙,薄薄一層,卻壓得他喘不過氣。
季雨睡不著,盯著窗外,月色昏暗,沒有星星,一顆也沒找到。
他想了很多,去世的爸爸,離開的媽媽,爺爺發愁木雕沒處賣,行哥叫他要勇敢,還有蔣識君。
他小時候不太明白為什麼藥聾他耳朵的是蔣耀,可蔣識君非但沒有內疚,還開始欺負他。
季雨反抗過,大概是七歲某個夏天,他被推到在地,碰碎了不知是誰家的泡菜罈子,被蔣識君抓起來的時候,他隨手摸了一塊碎瓦片揮舞著劃傷了對方右手。
他恨極了,劃得也深,登時血流如注,把其他小孩都嚇壞了。
蔣識君右手大拇指那道疤就是這麼來的。
蔣家人氣壞了,拉扯著他和爺爺去村委會開批鬥大會。
季雨當時耳朵已經聾了,還沒學會看唇語,印象中是一群鬼怪般的人,男女都有,圍著他和爺爺麵目猙獰。
事情最後以賠償五百元,爺爺跟他上蔣家道歉結束。
這事兒成了村鎮裏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爺爺維持了一輩子的好名聲因此壞了,名聲的確是重要的,後來梅子林是否充公的「民主投票」結果也有其中一些原因。
季雨自那之後就不反抗了,受欺負也不再吭聲,迴家報喜不報憂。他怕爺爺再被他連累受苦。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爺爺看見他臉色嚇了一跳,撫摸他腦袋,喃喃道:「不報就不報了,以後走哪兒爺都把你帶上,不叫人欺負了去。」
季雨眼眶酸得不行,抬手抱住爺爺的胳膊,安靜靠了會兒。
下午的時候岑之行來了一趟,季雨昏昏沉沉在打瞌睡,但右手一被碰到就行了,疼的。
岑之行把一個巴掌大的熱水袋墊到他掌心下,季雨愣愣看著,從對方抽開的手,一點點上移,顫抖地對視。
岑之行平靜地問:「決定好了嗎?想好理由了嗎?」
季雨像被觸碰的蝸牛觸角,瞬間又縮了迴去,沉默地搖頭。
手疼,血管疼,他想把異物感強烈的留置針拔了,左手覆上去摸了摸,越摸越疼。
岑之行瞥他的手,轉頭叮囑季老爺子:「輸液的時候給他墊個熱水袋。」說完也不再等季雨的答案,扭頭便走了。
往後兩日,岑之行再沒來過,期間村委會來過兩趟,第一趟是取了季雨撤掉報案的簽字,第二趟是來找岑之行的,因為岑之行作為報案人,還沒同意。
季雨抱著熱水袋垂頭坐著,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第四天中午,岑之行提著保溫桶來了,跟季忠良交談幾句才轉過頭,看見季雨的臉色,蹙了下眉。
季雨顯得有些侷促,幹巴巴地用左手抓了下被子,岑之行沒等到季雨再有別的動作,麵無表情把保溫桶放到床頭櫃,搭好小桌板,盛出粥。
簡單的一碗小米粥,溫熱的,香噴噴的,季雨肚子應景地「咕咕」叫起來,他偷偷看了岑之行一眼,左手捧起粥碗喝了一口。
好香。
他是真餓狠了,狼吞虎咽的,岑之行抵住他額頭,叫他「慢點喝」。
季雨停下,對上岑之行的眼睛。
男人表情還是很淡,說不出的冷漠,說明氣還沒消,季雨一下子蔫兒了,低頭小口小口喝粥,腦袋都快埋碗裏去了。
等他吃完,岑之行坐到床邊朝他右手揚揚下巴,「怎麼不用右手,打針不舒服?」
手很疼,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岑之行說,如果現在把平板拿過來打字的話,岑之行會不會覺得他故意賣慘,手疼會說,到解釋撤報警的時候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