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鋪著厚重吸音的毛絨地毯,跪著不疼,比蹲著腿麻還舒服得多。
岑之行輕嘖一聲,去衛生間洗漱,季雨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盯著鏡子裏的人。
這會兒才八點多,岑之行沒睡醒,表情不太好,半闔著眼刷牙,微卷略長的發絲別在耳後,不聽話的垂了幾縷在稜角鋒利的下頜線旁邊,一晃一晃的,哪個角度看都好看。
岑之行瞥他一眼,朝洗手臺上方的壁龕揚揚下巴,「拿根皮筋幫我綁下頭發。」
季雨微微瞪大眼睛,一時間沒動。
「不願意就算了。」
沒有不願意!
季雨急忙解釋,躡手躡腳去拿了最上麵一根純色皮筋,岑之行已經微微彎腰等著他,他也隻好趕鴨子上架,深吸一口氣,替對方攏頭發。
不算長,攏起來隻有很短一截,他生疏地在行哥後腦勺位置紮成一個小揪揪。
岑之行偏頭從鏡子裏看了看發型又看了看他,說:「還行。」
季雨如蒙大赦,狠狠鬆了口氣,又看見岑之行說:「這兩天都要小雨幫我綁頭發,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麵對又要懶床又要紮頭發的岑大小姐,小雨:沒辦法,隻能寵了。
第24章 耳蝸
岑之行不會做飯,廚房整潔且空曠,這些天都是岑之行領著季雨出門玩,順便下館子。
江城菜清淡偏甜,連著吃了兩天,岑之行怕季雨吃不慣,今天特意選了家火鍋店。
剛進店裏,一轉頭的功夫,身邊的季雨不見了,岑之行心頭一跳,霎那間腦海閃過許多不好的猜測,急忙掃過四周,看見杵在店門口發呆的季雨才鬆了口氣。
店門張貼著招聘服務員的啟事,要求做事認真,身體健康,月薪四千到五千五,月休四天。
季雨有些愣神,江城餐館服務員的工資都這麼高,他和爺爺每月緊趕慢趕做木雕掙的錢也不過如此了,這還是有接單渠道的情況。
還沒想出什麼名堂,肩膀倏地一沉,季雨慢半拍迴過神,岑之行手掌輕輕落在他肩膀,視線看向那張招聘gg,沒有因為季雨對服務員工作抱有羨慕的情緒而嫌棄什麼,平和地低頭問:「小雨想找工作嗎?」
季雨遲疑地點點頭,隨即又有些失落,沉默著。
他想,沒有店鋪會招聾啞人,而且除了雕木頭他也不會做別的。
小傢夥每次這種表情都看著太心疼了,岑之行用了點力,摟著他進包間坐下,包間很大,他們坐在相鄰位置,隔得很近,暖光讓男人的神色格外溫和。
岑之行支起手臂,手背托著臉頰,微微側頭看身旁的季雨,好半晌,季雨都有些無措時才看到男人薄唇動了動:
「頭發有點散了。」
季雨一愣,然後會意,起身走到岑之行身後,取下手腕的發繩繞了幾圈紮好。
這幾天出門吃飯,岑之行都讓他幫忙弄頭發,季雨從最開始生疏到現在熟練,手腕隨時戴著發圈,都有些習慣了。
其實行哥發絲的長度根本不會礙著吃飯,但季雨不敢說。
餘光掠過岑之行手機屏幕,好像是微信界麵,正在跟某人聊天,季雨沒多看,識趣地收迴目光,迴位置坐好。
沒幾分鍾,岑之行聊完把手機放到一旁,又像之前那樣來看他。
季雨覺得自己裏裏外外都要被看透了,岑之行才緩慢開口:「小雨的木雕技術很厲害,有考慮從事相關工作嗎?」
季雨懵懂點頭,他現在跟爺爺做單子應該就是相關工作吧,除此之外他就不太了解了。
岑之行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牛油鍋底沸開了,他夾起兩片毛肚燙好放進季雨碗裏。
岑之行沒想到這家江城的火鍋店味道這麼辣,兩人吃完渾身都冒汗,三月天,季雨愣是沒忍住解了顆衣領扣子。
季雨生得白,鎖骨和下麵一小片皮膚都白,岑之行餘光瞟過去,莫名想起初遇那天縮在小角落的傢夥,還沒迴過神來,手已經伸過去把扣子扣上了。
對上季雨清澈的眼睛,岑之行收迴手,撚了撚指腹,找補道:「待會兒出去冷風一吹再給感冒了。」
季雨聽話沒再去弄領口,接過岑之行遞來的微涼的礦泉水咕嘟喝了好幾口。
岑之行說:「乖。」
中午一點,他們到了江城一院耳鼻喉科,正是門診休息時間,不用排隊,李主任跟岑之行客套兩句,轉頭看一直被岑之行攬在身邊的男孩,微笑叫了句「叫季雨是吧」。
季雨讀完口型,乖巧點頭。
昨晚行哥跟他講,來江城就順便檢查下耳朵,萬一有機會治呢。
季雨雖然不太相信,但還是免不了燃起些許期望。
李主任親自領他去樓下做檢查,耳膜、耳壓、聽力神經……有的檢查季雨在縣城醫院做過,有的沒做過。
岑之行就在隔音室外等他,季雨每次透過門上的玻璃望出去都能跟男人對上視線,亂跳的心髒逐漸安定。
除此之外又到底樓做了ct和核磁共振,李主任領著項目都是一路綠燈,但來來迴迴都折騰了快一個小時。
檢查單齊全之後三人迴了李主任辦公室,李主任戴上眼鏡低頭看報告,室內一時間格外安靜,季雨稍顯拘謹地坐在辦公桌對麵的小凳子上,岑之行站在他身後,手掌輕輕搭在他肩膀,安撫似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