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一盞路燈都沒有,岑之行一手照明一手牽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季雨怕黑的毛病就這麼被男人點出來,有點害臊,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怕黑的,這關乎尊嚴問題,他一路上都在狡辯:
「怕黑都是好早之前的事情了,之前聽不見的時候眼睛很重要,所以一片黑的時候我才怕,現在當然不怕了。」
岑之行沒料到季雨的怕黑的原因是這個,沉默幾秒鍾,握著季雨的手緊了幾分。
季雨還嘰嘰喳喳的:「我帶手機了,也能自己打手電迴家的,這點夜路不算什麼。」
聽小傢夥語氣還挺嘚瑟,岑之行情緒散了些,應和道:「是是是,小雨很厲害。」
「哥你敷衍我。」季雨氣鼓鼓的,「你這語氣哄小孩兒呢!」
岑之行樂了,「之前你不都吃這一套嗎?」
季雨愣了半天才想起反駁:「現在不吃了!!」
因為這事,季雨深感自己麵子掛不住,在縣城給行哥專門買的禮物都沒給出去。
季雨那個小布包裝東西挺明顯,岑之行早就看見禮物盒子,一直等到洗漱完躺上床也沒等到季雨說給他。
難道是買給白敏敏的?
季雨縮成一團背對他躺在裏麵,岑之行盯著季雨毛茸茸後腦勺看了半天,把人翻了個麵撈懷裏抱著,旁敲側擊道:「高考完,小雨是打算談戀愛了嗎?」
季雨心裏還有點氣,閉著眼睛不說話,蛄蛹幾下離男人遠了些。
岑之行心涼了半截,把搭在季雨腰上的手收迴來。
真沒人摟了,季雨心裏有點害怕,那種被人管著的感覺消失了。
眼皮抖動兩下,他悄悄睜眼看岑之行,對上視線還有點尷尬。
「你怎麼不摟了。」他悶悶地說。
岑之行皺眉思忖半天,有點不明白季雨什麼意思,但還是照他說的把人摟近了。
季雨腰上長了點肉,軟乎乎的,手感很好,岑之行垂眸盯著季雨臉上表情看了一會兒,試探問道:「小雨不高興,跟行哥生氣呢?」
季雨別別扭扭解釋:「你不要說我怕黑,男孩子怕黑很丟臉的。」
「還有……你以後也別像哄小孩兒那樣哄我,我已經長大了。」
岑之行愣了半天,突然笑了下。
季雨還以為岑之行在嘲笑他,眉頭一皺,剛要嚷嚷,岑之行低聲解釋兩句,氣又消了。
說不吃「這一套」的季雨最後還是吃了。
岑之行指腹揉揉他耳垂,季雨喜歡這樣弄,很舒服,被伺候了約莫十多分鍾,他被哄開心了,從被窩裏爬出去,把小布包裏的禮盒拿過來遞給岑之行。
「給哥哥的禮物。」
【作者有話說】
旁敲側擊半天的行哥也是拿到屬於自己的禮物了(欣慰)
第45章 「不許。」
過去三年,季雨常來江城暫住,家裏布局設施都熟悉,但真正看著搬家公司的人來迴忙活,把自己那些並不多的行李規整塞進這棟別墅裏,季雨還是有些不習慣。
大黃縮在他腳邊探頭探腦,顯然對鋼筋水泥鑄造的新環境不太適應。
季雨在門邊給大黃擦了四隻腳腳,安撫的擼了把狗頭。
岑之行牽著他進屋,大黃也踟躕跟了進來,季雨這才注意到房門下特意開了低矮小洞,大黃鑽進鑽出很方便。
一樓雜物間也改成了狗狗房,寬敞明亮,搭著一張毛茸茸的床,或許是考慮到夏天,床墊上還蓋著小涼蓆。
牆邊放著家裏帶來的鐵碗,是大黃吃飯的傢夥事兒。
季雨看看岑之行又看看大黃,低聲說:「謝謝。」
岑之行領著他,他領著大黃,一起出了院子,院中蓋著一個半人高的小木屋。
岑之行:「讓大黃去試試。」
季雨怔愣片刻,反應過來這是大黃的狗狗屋,裏麵裝了一臺小空調。
大黃跑進跑出,明顯很喜歡這裏。
岑之行摟著季雨迴屋,搬家公司的人已經整理好離開了,岑之行從後抱住他。
季雨嚇了一跳,玄關明亮燈光折射在對方袖扣的碎鑽表麵,閃閃發光——季雨盯著看了會兒,行哥居然戴上了。
他花三千在縣城一家珠寶店買的,不是什麼大品牌,但的確是他現階段能接觸到的最奢侈的物品。
耳邊傳來男人低低的哼笑:「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季雨遲鈍的眨眨眼,「我以為外麵的狗狗屋和這裏的狗狗房就是禮物了。」
「這是給大黃的,你的禮物是另外的。」
畫室隔壁的兩間房被整體打通,老宅裏特殊定做的雕刻機器一個不落搬來,按照原來的格局擺放好。
岑之行:「以後這兒是小雨的工作室。」
季雨抿抿唇,視線掃過岑之行輪廓分明的側臉,最後停在虛空。
他不確定對方什麼時候察覺到他患得患失的焦慮情緒,特意打通房間來安放這些陳舊得仿佛上個世紀的雕刻器具,連同他一顆不安的心。
原本季雨的包袱很輕,但凡主人說一句「這裏不歡迎你」,他都能重新打包行李上路離開。
但岑之行在家裏嵌入了一間獨屬於季雨的「工作室」,把那些老舊且沉重的器械也全部接納。
以後無論是主人趕人還是季雨想走,都不會那麼容易了。
既是無言承諾,也是沉重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