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之行等人戴好一體機,箍著腰拉近些,指尖穿插在發絲裏有一搭沒一搭捋著。
他們彼此都享受這樣安靜擁抱的感覺,像世界上唯二契合的拚圖。
季雨臉頰在岑之行胸口蹭蹭,詢問道:「哥,有人邀請我參加全國木雕大賽,去嗎?」
「誰邀請的?」
季雨把手機遞過去,界麵是微博私信後臺。
岑之行翻看一陣,中國木雕協會的黃標大v號,還有電子邀請函,挺正式。
「小雨想去嗎?」
「想。」季雨沒怎麼猶豫。
岑之行又點進去確認了參賽時間,八月二十八在蘇杭展出展品,九月一日宣布評選結果,一等獎有獎金十萬元,二等獎五萬,三等獎兩萬。
都在暑期,不影響季雨上學,但……
「參賽作品要在八月二十七號寄到蘇杭去,你完成作品的時候隻有不到兩個月,但參賽作品可能有別人精心籌劃一年的,能行嗎?」
「就是試試嘛。」季雨想得很開,「參與者能得免費門票,我們可以去看看。」
他不太在乎輸贏,木雕傳承也並非一定要分個高下,光是把全國各地的木雕作品聚在一起展覽,就是很有意義的宣傳。
岑之行無奈笑笑,他沒想到小傢夥在乎的隻是免費門票,純粹得有點磕磣。
他這個習慣了名利場的成年人倒是顯得膚淺了。
「那就去吧。」
岑之行把季雨的一體機輕輕摘掉放迴保護套,連同手機一併擱在床頭。
昏暗燈光下季雨眉眼彎彎沖他笑,「行哥對我真好。」
「知道就行。」岑之行拍拍季雨後丨腰,「趕緊睡。」
「嗯。」
日子逐漸變得平淡而恬靜。
岑之行偶爾工作室有事也要出門,季雨作為放暑假的學生倒是能長期宅家裏,微信問過行哥什麼時候迴家後收拾收拾身上的木屑,提前做好晚飯。
岑之行頭一迴體會到某些電視劇裏所謂「家的溫馨」,熱乎乎飯菜,暖色調燈光下等你迴家的小媳婦。
唔,的確不錯。
恬淡生活在七月底被打破了。
高考錄取結果陸續知曉,白敏敏在家收到了江城師範漢語言文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書,要來提前看看江師,順便找季雨出門玩。
岑之行還在工作室看畫,手機收到季雨的報備消息,臉色很不好。
但他總不可能跟一個小女生搶,手機屏幕熄掉又開熄掉又開好幾次,還是迴複到:嗯。
白敏敏和媽媽一起來的,訂好了酒店,打算在江城玩四天,但對江城不太熟悉,就想問季雨遠不遠帶她們逛逛。
季雨自然同意,他被行哥領著幾乎把江城玩了個遍,哪裏好玩都知道。
當天晚上他就領兩人去江邊坐了輪渡,點了小燒烤當晚餐。
岑之行晚上迴家,盯著一片漆黑的客廳站了幾秒鍾才進門。
21天養成一個習慣,季雨住進來這兩個月把他的習慣都養過兩輪了。
煩。
岑之行不爽地「嘖」了聲,開燈坐在沙發上給季雨打視頻電話。
季雨手機放在小布包裏,第一次沒察覺震動,岑之行打第二遍的時候才接起。
鏡頭一陣晃動,最後停在季雨微紅的笑臉,他脆生生叫了句:「行哥。」
岑之行半天沒說話,季雨定睛一瞧,才發覺屏幕對麵岑之行的臉色不太好,他低低問:「行哥,怎麼啦?」
季雨身後的輪渡背景挺眼熟,岑之行指尖有規律地點著沙發皮麵,麵無表情道:「你把耳機帶上。」
季雨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做,朝白敏敏母子解釋了兩句,然後戴上耳機。
岑之行眉頭皺得更緊,「你帶人去坐輪渡了?」
季雨懵懵點頭,「還吃了小燒烤,真的很好吃。」
「那你明天是不是還要帶人去坐過江索道,去看海洋館?」
季雨傻笑著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對麵冷冰冰道:「不許。」
岑之行表情很兇,季雨表情有瞬間空白,他唇瓣動了幾下,但沒發出任何聲音。
約莫半分鍾後,他小心翼翼問:「哥,你怎麼了?」
岑之行揉按眉心,看上去很疲憊,「船是哪一班?」
季雨輕輕道:「八點那班。」
「我來接你。」岑之行嘆氣,看向屏幕裏季雨擔憂的模樣,「抱歉小雨,我今天不太舒服,情緒不好。」
「哥,你哪裏不舒服?你在家呆著吧,別出來了,船很快靠岸,我馬上就迴家。」季雨很著急。
但岑之行說完「沒事」就掛了電話,季雨再迴撥過去的視頻電話也沒被接起,岑之行隻文字迴複他:碼頭等著。
季雨打了一連串話過去,岑之行沒迴。
白敏敏和她媽媽都聽見季雨說的話了,白母關切道:「你哥哥生病了嗎?待會兒給你打個車迴去吧。」
「不用的。」季雨擺擺手,「哥哥說來接我。」
一路季雨心都懸著,時不時看看微信有沒有迴覆,輪渡晃悠悠靠岸了,他跟白家母女告別,急匆匆趕著排隊下船。
跟上船一樣,下船也要走一段浮在水上的鐵板路,之前季雨都怕這輕飄飄踩不實的感覺,扶著兩邊欄桿走得慢。
這迴心頭念著岑之行,倒是健步如飛,三兩步跑得快飛,晃悠悠的,踏最後一步的時候手臂被扶了一下,穩穩踩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