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琴是沈泊原最珍貴最喜歡的,也是困住他的根源之一。
許之湜按響門鈴的時候還在考慮沈泊原萬一拒絕了要怎麼辦。
門開的時候,沈泊原又隻穿了條黑色的背心,毛巾搭在頭上,整個人濕漉漉的,撲過來的沐浴香氣還是淡淡的柚子味,很甜。
「我以為你今天又不來呢。」沈泊原撇撇嘴,語氣不太正經。
許之湜愣了愣,很快把身後的門帶上。今天早上送完陸賀後一直都在想吉他這個事,確實一時半會把兩個人的關係已經改變了的事實拋在腦後。
「你怎麼不過來?」許之湜笑了笑問道。
「我就準備洗了澡再過去。」沈泊原扯著毛巾擦了下頭發,走到置物架邊上。
「去我那洗不是一樣的?」許之湜下意識隨口說。
沈泊原轉身朝他看了一眼,肉眼可見許之湜耳朵紅起來。他拿完鑰匙拋給許之湜,「給你的,以後省得響門鈴。」
許之湜雙手接住鑰匙,冰涼的金屬卻有種燙手的感覺。
「這會兒害羞起來了,小湜哥哥。」沈泊原笑了笑。
許之湜一聽這個稱唿,整個人就感覺要發燙沸騰起來,他往沈泊原肚子上推了一下,往沙發那兒去了。
「原,問你借把琴,跨年那天晚上用。」許之湜沒坐在沙發上,盤腿在地毯上靠著沙發。
「可以啊。」沈泊原說,「你是要紅色那把吧?」
許之湜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不知道,猜的。」沈泊原笑笑。
「所以能借嗎?」許之湜說。
「能借,有什麼不能借的。」沈泊原拿了琴包出來,「隻是最開始怕你介意它……」
「給我試試。」許之湜立刻接上。
沈泊原拉開拉鏈,那抹紅色亮眼地從黑色的包裏慢慢顯現。
「fender的tele琴型?」許之湜拎了下琴頸,抱在懷裏。這把琴保養得很好,板麵很亮,護板是透亮的暗紅色寶石紋,琴身通體的糖果紅色,熱烈又張揚。
「嗯。」沈泊原問,「你懂這些?」
「稍微懂點。」許之湜迴答,「老胡給介紹過。」他仔細看了一圈,才又發現側邊還鑲了一串很漂亮的字母「yuan」。
「這個是?」許之湜指著。
「我爸定製的。」沈泊原說,「他以前在圖文店工作,平時自己喜歡設計點小玩意兒。」
許之湜輕輕摸著金色的鑲嵌物。
沈泊原在他身後的沙發上坐下,彎腰抬了抬琴頸,「稍微抬起點。」
許之湜捏著撥片輕輕撥了幾下弦,這把吉他音色要更清脆一點。「你第一次彈琴彈了什麼曲子,還記得嗎?」他抬頭問。
沈泊原低頭看著他,「我一開始玩過木吉他,後麵喜歡聽搖滾了,才改玩插電的,第一首彈的……是自己寫的。」
許之湜把琴遞給他,抬了抬眉,「我聽聽?」
「就一小段。」沈泊原低頭彈出一段旋律。不算驚艷,但裹挾著青春特有的青澀和張揚。
「我試試。」許之湜重新拿過琴,跟沈泊原對了下幾個地方,然後照著彈了一遍。
彈得還有點磕磕絆絆,許之湜笑著仰起頭,「和你那個時候彈得比起來怎麼樣?」
「比我好點兒。」沈泊原雙手撐在身後,微遮著眼睛看著他。
「有沒有獎勵?」許之湜抬手拍拍沈泊原膝蓋。
沈泊原盯了他幾秒,傾身過來,低頭蹭了下他的鼻子。
許之湜沒等到別的觸感,問:「你怎麼……」
「這角度還蠻刁鑽的。」沈泊原笑了笑,伸手抬起許之湜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仰著頭的姿勢,許之湜唿吸更加急起來,而且沈泊原捏著他的下巴,其他手指有意無意地碰著他的喉結,指尖的繭颳得他大腦一陣陣空白,讓他忍不住吞咽。
靠著的沙發仿佛在往後陷,許之湜下意識地挪動下身,結果電吉他撞到沈泊原的腿,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耳朵裏敏感地聽著嗡鳴聲低下去,許之湜埋著的頭才終於抬起來,「我迴去再練練。」站起來的時候,腿都直發軟,差點跪下來。
「嗯。」沈泊原低低地應了一聲,手撐在身後,頭歪在左肩,酒窩和那個吉他紋身形成了很強烈的反差。
許之湜看了兩眼,視線下移,看到一半又立馬停住。他轉身把琴裝好,撈起桌上的鑰匙慌忙離開。
躺在床上緩了幾分鍾,他才給沈泊原發了巴別塔酒吧的地址。
沈泊原過了十幾分鍾才迴複了一個好和晚安。
三十一號那天琴行放假,許之湜沒什麼事兒,下午就去酒吧幫忙布置跨年的場地。
等到裝飾得差不多,沈泊原打電話跟他說晚上晚點才能忙完,有個項目臨時出了點問題。
「不急,你可以晚點來,樂隊是零點場,十一點五十才開始。」許之湜在電話裏說。
「嗯。」沈泊原應完,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晚上來了打我電話,給你留位置了。」許之湜說,「那,我掛了啊。」
「前排嗎?」沈泊原又說。
「肯定啊。」許之湜笑了笑。
「好。」沈泊原說。
過了幾秒,許之湜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沈泊原在那頭頓了頓才說:「一天沒見著你了。」
許之湜愣了會兒,「沒看出來,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