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感動,又更無法介懷。他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看著祁慎,想安慰他,想擁抱,但連這樣的動作也不敢輕易做,怕心逾越了該有的界限。
沈星淮低著頭,掩蓋自己麵上的失態,但聲音仍透出些難以壓抑的動容,「祁慎,我們能不能迴...」
「不過後來,我覺得這條路沒我想的那麼好,但又不願意半途而廢,隻能一直走下去。」
「走到現在,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也衡量不出來,到底值不值得。」
沈星淮的話還沒說完,「迴到從前」的話口因為情緒的決堤冒出來,又因祁慎的打斷而不得不咽下去。下意識的自然流露不需要勇氣就能輕易說出口,但一旦冷靜下來,沈星淮又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適合說起這個的時機——祁慎應該是有些醉了。
說完那些話後,祁慎豪不顧及形象地癱倒在沙灘上,啤酒罐被身體動作翻到在地。沈星淮一邊拾起祁慎製造的垃圾,用袋子裝好後,拉了拉仍在含糊不清說著什麼的祁慎的手臂,「你醉了,我送你迴去。」
沈星淮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祁慎從海灘邊搬到自己車裏,他歪歪斜斜靠在後座,沈星淮給他係安全帶時嘴裏還一直嚷嚷著不舒服。沈星淮扣住安全帶時,頭靠得離祁慎很近,係好後,準備起身離開時,祁慎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無言對視幾秒後,祁慎忽然目光複雜地摸山沈星淮的臉頰,摩挲幾下又鬆開了。
沈星淮被祁慎的動作弄得發愣,看見祁慎放下的手後也趕緊起身,關後座車門的時候有點使不上力,關了兩次才成功。
沈星淮對祁慎的公寓很熟悉,幾乎不用開導航,就能知道怎麼走。半個小時後沈星淮把祁慎送到小區門口,祁慎周身酒氣很重。
沈星淮把他從車裏弄出來時,祁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沈星淮身上,好在沈星淮為了身體健康著想,也有每天堅持一點健身,因此能夠負擔這點重量。他把祁慎的一直手繞在自己脖子上,自己伸出一隻手環住祁慎的腰,扶著祁慎往校區裏走。
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沈星淮已經覺得有些熱了,祁慎仍是一個不太清醒的醉酒狀態,沈星淮偏頭看了祁慎一眼。
祁慎閉著眼睛,沒說話,大衣外套扣子散開,裏麵的圓領衫也因為沈星淮攙扶的動作微微敞開。
就這麼一眼,沈星淮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祁慎脖子上帶著一根很是熟悉的項鍊,是沈星淮送給祁慎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沈星淮下意識問醉醺醺的祁慎,「這個項鍊,你一直帶著嗎?」
沈星淮以為,他們分手以後,按照祁慎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風格,應該是會毫不猶豫扔掉和自己有關聯的所有東西。可祁慎,還留著這根項鍊,並且現在還帶在脖子上。
聽見沈星淮聲音,祁慎睜開了眼睛,不太清明地掃了沈星淮一眼,含糊地問道,「什麼?」
沈星淮再次向祁慎確認,目光仍舊盯著祁慎脖頸間那根金屬質感泛著冷感光澤的項鍊,「項鍊,你一直帶著嗎?」
祁慎皺著眉頭,順著沈星淮的目光方向低頭看了一眼,沒怎麼猶豫地應了聲,「是啊。」
「一直帶著呢。」
「要不然。「祁慎像是胃有些不舒服,彎下腰想嘔吐但又吐不出來,用很不清楚的語調繼續很認真又像是有些不耐煩的說到,「會生氣,會不開心。」
沈星淮俯身拍著祁慎的背,聽清楚了祁慎的話,又看了幾眼祁慎脖子上的那根項鍊,一時間心髒跳得極快。
第19章
祁慎那晚被沈星淮送迴家後,打了個電話跟沈星淮表達了感謝,後麵一連好幾天,他好像都因為太忙,沒有出現在醫院。
沈星淮不知道祁慎還記不記得那晚他說的那些話,祁慎地感謝電話裏仍舊是不冷不熱、帶著距離的語氣。沈星淮嘴上說著「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事實上,聽了那些話、看見那條祁慎還帶著的項鍊,他幾乎好幾個夜晚都輾轉難眠。
他覺得祁慎對自己的感情好像也沒有斷的一幹二淨,他一直期盼著在結束這段和祁慎關聯極大的工作後,能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跟祁慎好好聊一聊。
他想遵循自己的心意,再努力爭取一次,也想好好確認,祁慎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感情看待自己。
十二月的第一個夜班,沈星淮吃完晚飯,在值班室裏接到了宋識的電話,他前不久被外派去了國外交流學習。
電話聲裏有些嘈雜,宋識的聲音被背景音蓋得音量很小,「星淮,我有兩個快遞送到你家了,迴家記得拿。」
「好。」
「對了……」
宋識的聲音徹底被背景音掩蓋,沈星淮壓根沒能聽清宋識想要說什麼,電話就被掛斷了。
沈星淮有點雲裏霧裏,但時候又收到宋識的消息,解釋說他要開會了,讓沈星淮今晚記得別忘了幫忙把自己的快遞拆了。
迴了宋識的消息,沈星淮坐在電腦前,分析自己的實驗數據,想趁著這會兒不太忙完善一下自己的論文。
盯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字體看了太久,他感覺眼睛有點不舒服,正想移開目光看一下遠方。
啪得一聲,視線裏突然一片昏暗,沈星淮嚇了一跳,下意識抓緊手機朝著門口開關看過去時。
一束微弱跳動著的光映入眼簾,目光順著那束光慢慢往外擴散,橘色混著藍色的一小簇火焰像黑暗裏盛開的花,沈星淮順著那一小簇跳動的火苗裏,看到了遊弋那雙真誠潤亮、像小狗一樣專注真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