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公子，我們這是在哪啊？”
輕微的聲音從黑綾中傳來，好像剛從美夢中蘇醒，聲音帶著一絲呆萌。
“城市上空。”
路舟答道。
命的虛幻身影從黑綾中飄出，望著下方高樓大廈，萬家燈火的繁華城市，頗有些興奮。
“好美啊。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都城麼？真是繁華啊……”
“小女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光景。”
“變成鬼真好~”
路舟失笑。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感想。
不過對她這隻少女時便死亡，被掩埋在地下數百年，獨自孤寂的鬼物來說。
現代的繁華都市的確比黑暗地底要美好無數倍。
一路上她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
路舟也不感到囉嗦，一一迴答。
“命。”
“你認不認識這個？”
路舟拿出那塊雪白玉璽。
看到此物的瞬間。
命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下子逃迴黑綾之中，聲音恐懼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
聲音愈發尖利刺耳。
黑綾上黑氣直冒。
她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想起了最恐怖的一段迴憶，理智因為恐懼而短暫遺失，再度變成路舟初次見到時那樣猙獰可怖的惡鬼模樣。
因為契約的關係。
路舟腦海中短暫閃過幾個畫麵。
居高臨下手托雪白玉璽的高貴女子……
手持利針，麵色毒辣的宮女……
跪伏在地，渾身顫抖的少女……
鮮血，尖叫，辱罵……
最後是一條黑綾……
“哎……”
路舟輕輕歎息。
黑綾和玉璽，同出一座古墓，足以解釋一些問題。
平和的精神力籠罩黑綾，鎮壓那股怨念。
很快重歸平靜。
命疑惑的聲音再次響起：“哎？”
“小女子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路舟收起雪白玉璽，問道：“命，你有什麼執念麼？亦或是怨念？”
“執念麼？好像有，但我忘了是什麼。”
“若給你了卻執怨的機會，你願意麼？代價是脫離鬼魂之身，徹底解脫。”
“不願意。”
這個迴答出乎意料的快，毫無半點猶豫。
路舟問為什麼。
命理所當然道：
“當鬼多好啊，小女子就喜歡當鬼。不會餓不會被打，還能嚇唬人，可以自由自在的，給小女子當人小女子還不願意呢。”
她聲音帶著一絲憧憬和期盼，
“而且小女子以前聽人說，鬼物還能修煉成仙呢。”
“小女子要修煉成鬼仙！”
路舟：“……”
好吧，你開心就好。
…………
剛迴到家中。
路舟就看到一堆垃圾擺在自己門口，散發著難聞的臭味。
他眉頭微皺。
命飄出來，憤怒道：“誰幹的？欺人太甚！”
路舟淡然打開房門道：“還能有誰。”
他在小區很少和人有交集，基本沒有得罪人。
除了柳白意那些舔狗和柳白意她媽，誰會做這種事？
“公子，這事交給小女子，參與者一個都別想逃，保證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命語氣陰冷，再度變成惡鬼模樣，潛入牆壁之中。
整棟居民樓內瞬間多出一份陰森寒意。
路舟這次沒有阻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第一次饒了柳白意的口無遮攔，是看在昔日情分上。
現在關係斷絕。
第二次再招惹到我，那就算你找死了。
“嗚嗚。”
團子捂著鼻子跑來，抱住剛進門的路舟小腿。
聞著屋內的惡臭。
“看來得換個地方住了……”
路舟喃喃道，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
柳白意家中。
“白意，你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柳母在飯桌上問道。
“別管我。”柳白意聲音生硬，臉色很不好看。
柳父甚至不敢多說兩句。
柳母問道：“是不是和高少鬧矛盾了？”
柳白意臉色愈發陰沉。
她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沒有！”
“吃飯就吃飯，問這問那的，你煩不煩啊？！”
柳母和柳父都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竟然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今天一天柳白意都沒見到高天佑，發消息他也隻是說有要緊的事。
但這還不是最讓她煩躁的。
她弟柳虎插嘴道：
“媽，你還不明白麼？惹姐不高興的，是那個路舟。”
“不知道他走了什麼狗屎運，瞎了眼睛卻沒死，聽說今天早上還是一個開跑車的白富美來接他的。”
這件事早就在小區裏傳遍了，議論紛紛。
柳父柳母當然也知道，但卻不敢在柳白意麵前說。
眼看著柳白意臉色越來越難看。
柳媽趕忙道：“別管那個窮小子了，就算現在再風光，不也沒幾天好活了麼？白意你是要當高家富太太的人，跟一個要死的人計較什麼？”
柳父也說道：“就是就是。現在不是已經斷了關係嘛，他之前送你的東西也不用還，多好啊。以後就是眼不見心不煩。”
柳虎朝嘴裏夾了塊紅燒肉，道：“爸媽你們根本啥也不懂。姐為啥生氣？還不是路舟那小子今早幹的事讓她丟了麵子麼？姐你放心，他讓你不爽，那我也不會讓他快活。”
“你看。”
他拿出手機，給柳白意看了張照片，照片裏路舟家的門口堆滿惡臭垃圾。
柳白意一挑眉：“你幹的？”
柳虎嘿嘿一笑，“我哪有那麼傻，你也知道咱小區裏黃聰他們幾個早就惦記著你，記恨著路舟。我下午和他們提了一嘴，說路舟把你惹生氣了，他們二話沒說就照我說的幹了，還說下次再撞見路舟要把他抓起來好好教訓一頓給你出出氣，怎麼樣，是不是爽快點了？”
“你還不傻。”
柳白意臉上終於揚起一抹笑容。
她看著照片，笑容冷酷，眼神充滿嫉妒和恨意道：“我都還沒爬上高天佑的床，憑什麼你能坐上葉落璃的跑車副駕？葉落璃是什麼人物，你也配？”
“你隻配一輩子活在垃圾貧民窟裏，看我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望著她那張在燈光下有些扭曲變形的臉。
柳父都有些陌生了。
這還是自己的女兒麼？
柳母卻笑得很開心。
自己女兒真棒！就該這麼想！必須一步步爬上人上人的位置！
“滋滋！”
燈光閃爍。
四周空氣變得陰涼寒冷，屋內多出一絲說不出的森然詭譎。
“怎麼迴事？電路接觸不良了？”柳父起身去查看。
柳虎嫌棄道：“這個家真是破爛，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住上大別墅啊？”
他說話時，還不忘朝鍋裏舀一勺肉湯送入嘴裏，但咀嚼起來的感覺有些奇怪，還帶著一股垃圾的惡臭。
“嘔！”
他直接吐了，吐出來一大堆廚餘垃圾。
這一幕頓時嚇壞了幾人。
“湯，湯裏怎麼會有垃圾？我明明做的很幹淨啊。”柳母急忙用勺子往鍋裏舀去，卻舀出一顆眼球。
“啊啊啊啊啊！！”
她嚇得麵無血色，連勺子都甩飛了，滾燙的肉湯濺射到柳虎和柳白意的臉上。
柳白意都忘了疼痛，眼神恐懼至極的望著從煮鍋內不斷冒出的黑色頭發。
燈光滋滋。
無形的血色籠罩。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驚悚嚇人的場麵嚇壞了柳白意。
臉上被燙傷的她顫抖著站起身，不顧還在嘔吐的柳虎和嚇得全身痙攣的柳母，逃也似的逃迴了自己的房間，死死鎖上房門，靠在門後大口喘氣。
外麵柳母還在不斷大喊，“有鬼，有鬼啊！有鬼！”
柳白意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拿起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喂，是警察麼？我要報警，我家裏發生怪事了，地址在……”
她急切的說了一大堆，另一頭卻毫無反應。
“喂？！你能聽到麼？快點派人來！！”
這一次那頭沒有沉默。
而是發出怪異而滲人的笑聲。
“咯咯咯咯。”
柳白意瞬間如墜冰窟，渾身寒毛直豎，無形的恐懼如同毒蛇般順著她的手足蔓延至全身。
不光是柳白意一家。
整棟小區居民樓，那些執行者和參與者一個都沒逃掉。
甚至那些白天在暗地裏嘀咕議論路舟，嘴裏沒什麼好話的老頭老太，家中也紛紛出現恐怖的詭異現象。
水龍頭流出血水。
鏡子裏的自己開始說話。
孫子書包裏爬出毒蛇……
而這一夜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