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多隻是點了點頭,舀了一勺稀飯吃進嘴裏,並沒有看他們。
他在蘇文樂嘴裏知道了他目前還不能說話,真的看著他安靜的樣子翁瑞康頗不習慣。
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蘇文樂和翁多溝通,翁多說話用手機代替,翁瑞康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是看見他淺淺的笑容,翁瑞康心情漸漸變得不那麼緊張。
在翁多很小的時候,剛學會走路,邁著肉肉的小短腿奔向翁瑞康,張著胳膊話都不會說就想讓他抱。
翁瑞康也才七歲,身體虛弱,並不能抱的起來翁多,隻能蹲下和翁多抱成一團,翁多咯咯地笑著,小手圈住他的脖頸,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口水印。
再大一些,翁多會說話了,翁瑞康總能聽見他奶聲奶氣地喊著『大哥』『大哥』。
遍布家裏的角落。
那時候,他多麼開心,翁多也多麼開心,可惜沒能互相開心的長大。
「瑞康?瑞康?」
有人在喊他,翁瑞康迴神,坐在窗戶邊的蘇文樂對著他笑,「你發(fā)什麼呆呢?盯著多多走神?」
翁瑞康搖頭,翁多隻給他留下半邊側(cè)臉,「沒。」
「再過幾天多多就能出院了,」蘇文樂說,「多多想要住到你們翁家老房子裏。」
「嗯?」翁瑞康一愣,「為什麼,那邊的房子沒人了,小多…你不想迴家,迴到李家也行,離得近,還能多照應。」
「迴什麼李家!」蘇文樂拍了一下桌子,「多多住院這麼久,你看李鶴安在乎過嗎?來過嗎?不準迴李家!我第一個不同意!」
「好好,」翁瑞康安撫蘇文樂的暴脾氣,「不迴李家,那…小多,那邊沒有人,你一個人能行嗎?」
翁多低頭在手機上輸入著什麼,翁瑞康離得遠,他走過去坐在小桌子上,近距離看,翁多瘦了很多,頭發(fā)也長了很多,除此之外,跟以前的翁多很不一樣了,整個人如沐春風,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翁多抬起眼皮,將手機屏幕轉(zhuǎn)給他看。
【我沒有那邊的鑰匙,能不能拜託你幫我拿一下,我就住幾個月,九月份學校能住了我就搬走。】
說到底,翁家老宅也是翁多的家,可翁多卻說的非常小心翼翼、客氣、生疏。
「好,」翁瑞康點頭,「迴去我就找楊管家要,明天帶給你。」
【謝謝你。】
翁瑞康喉嚨發(fā)堵,住在自己的家,翁多還要這般,細細想來,翁多似乎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家人提出過什麼要求,也許是覺得自己提出的要求不會被答應,所以也就沒提過。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翁多的『提要求』,翁瑞康甚至連『不用謝』都說不出來。
「我讓兩個傭人去老房子裏照顧你,好嗎?」翁瑞康說。
翁多有些錯愕,搖頭拒絕。
【我自己能行,不用麻煩了。】
怎麼會是麻煩,那是翁家的傭人,也不是別人。
但這話翁瑞康沒說出來,翁多明顯是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了外人。
「是不是快要畢業(yè)典禮了?」翁瑞康說,「到時候我去給你們捧場。」
翁多微微覷眉,翁瑞康太過於親近和和善讓他挺不習慣的,不過他沒拒絕,蘇文樂是他omega,給蘇文樂捧場翁多沒有拒絕的理由。
「到時候你給我們拍照,」蘇文樂輕輕靠在翁瑞康身上,「你是不是沒見過畢業(yè)典禮這種場麵?」
翁瑞康摟著他,「是啊,我連學校都沒進去過。」
「小可憐哦。」蘇文樂笑,「我?guī)闳ヒ娛傈I。」
「好。」
「再帶你去吃學校食堂,特別…」
「好吃?」
「特別難吃啦!」
翁多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陽光曬得他有點兒犯困,翁瑞康和蘇文樂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不停,他沒怎麼去聽內(nèi)容,但是聽著他們的聲音反而覺得很舒適。
「有人在啊?」
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份舒適,翁多轉(zhuǎn)過頭,曹嚴站在門口,他對翁多歪了歪頭,「我們?nèi)ザ呛砜瓶匆幌履愕暮韲怠!?br />
翁多站起身,翁瑞康也跟著站起身,「我們也去看看。」
翁多不想,他看了眼蘇文樂,蘇文樂明白什麼意思,拉住他,「瑞康,讓多多自己去吧,我們明天再來看他。」
蘇文樂幾乎是扯著翁瑞康出了病房,「你別黏著多多太緊,他本來就不愛跟你待著,你還湊上前,慢慢來嘛。」
翁瑞康沒想到這麼多,他就是想去看看,想知道翁多喉嚨怎麼樣。
「你還真是不會跟多多相處,」蘇文樂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明明和關心他,卻跟他處成了仇人,你啊…活該。」
翁瑞康握緊他的手,「謝謝你。」
「哼,你是要謝謝我,」蘇文樂仰著頭,「我應該早點兒認識你,早點兒讓你們和好。」
翁瑞康很認同,要不是蘇文樂,他根本就找不到辦法。
「胡醫(yī)生說了,別心急,」曹嚴帶著翁多從耳鼻喉科出來,「一切指標正常,再吃一個療程的藥看看。」
翁多點點頭,他不心急了,跟學校申請之後學校派老師過來看了他的情況,然後同意了他可以進行特殊答辯,答辯的時候用打字代表溝通。
解決了眼下最心急的事兒之後他就不是很急著開口說話了。
「出院之後…」曹嚴猶猶豫豫道,「你要是沒地兒去,可以住到我家,煦之也挺關心你的,在我邊上,我也能更好地給你療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