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加你一個聯繫方式嗎?」嚴旭問。
「手機號。」
嚴旭埋頭一通操作,最後抬起頭,「陳總,你看飯點都過了,今天實在是辛苦你們了,一起吃個飯吧。」
嚴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人精了?
這頓飯陳九沒拒絕。
也是,隻有我這種藏著見不得人心思的才想著要收斂和躲避。
想見又不敢見,不見又渾身不舒服。
就是再平常不過的客戶請設計師吃個飯而已,算不上什麼。
「那走吧,正好我朋友也在,大家一起不介意吧。」
我們跟著嚴旭就近去了附近一家味道還不錯的餐廳。
這頓飯基本上全靠嚴旭帶動氛圍,陳九的助理和他一樣沉默,但架不住嚴旭突然發揮起他自來熟的本領,一邊敬酒一邊和他聊家裝設計,兩個人一時間聊得還挺盡興。
我看著對麵的陳九,他一晚上幾乎沒怎麼動過筷子。
盡管掩飾的很好,但看得出他身體不太舒服。
現在早就過了正常飯點了,看樣子他應該是胃又疼了。
「沒事吧?」我坐在對麵,刻意裝出幾分隨意地樣子問道。
陳九喝了口水,「沒事。」
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算了,他不說我還能怎麼辦,現在衝出去幫他買胃藥嗎?
「今天麻煩你了。」
我拿杯子敬他酒。
「不客氣。」
陳九欲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酒,被我眼疾手快地按住。
接觸到他手背的剎那還是心裏一驚,他的手很涼。
「你喝熱水吧。」
我趕忙拿開自己的手說道。
「嗯。」
他也沒再堅持。
這頓飯吃完,我覺得陳九和助理都得到了解脫。
我們稍微寒暄了幾句,便在門口分別了。
「哎,沒生我氣吧?」嚴旭推推我胳膊。
「不至於。」
「我也不是有意撮合你們,確實到飯點了。
而且他真的很專業,沒你這層關係,我可請不來他。」
「謝了,迴頭請你吃飯。」
我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沖嚴旭擺手告別。
「那迴頭見啊。」
這一句迴頭見,兩個月都沒能兌現,投行實習實在是忙。
中途嚴旭找過我幾次,正好當時手頭上都有事,我就給推了。
我知道嚴旭的良苦用心,一方麵公司確實忙不過來,另一方麵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陳九。
我就像是一截枯木,無望的飄在海邊,浮浮沉沉找不到落腳點,沒準哪天就淹死了。
其實很想見這個人,可單獨見麵怕失了分寸,見不到麵又心癢難耐,倒不如一頭紮進工作裏。
周六加完班快九點,alex請我們部門去江景府吃飯,是江州很高檔的一家餐廳。
我二十歲的生日就是在那裏過的。
這種時候就很容易勾起點不太美妙的迴憶,可實習期又不得不合群。
說來也奇怪,這些年我好像變得越來越獨了,大部分時候我更愛一個人呆著。
「小顧,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我跟在一群人身後,部門有個年紀稍長的姐姐問我。
我搖搖頭。
「嗨呀,我有個妹妹,也在國外留學,年底畢業迴國,你—」
「謝謝姐,」我裝出很沉痛的樣子看著她,「剛經曆過一段失敗的戀愛,還沒走出來。」
部門姐姐看我的臉色瞬間就帶上了同情,拍拍我的肩膀,「都會好的。」
這些年用這招應付身邊的熱心人,百試百靈。
mi插el認識我五年,一度以為我真的經曆過一場痛徹心扉的戀情。
可事實上,單戀也算是一場盛大的戀愛。
隻是曲終人散時,所有情緒都隻由我承擔。
所以我為什麼要迴來呢,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是不撞南牆不迴頭…
…
江景府在我當年上大學的地方,坐車上的時候透過車窗往外看,感覺街道兩邊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但一些熟悉的店卻不見了。
「今天啊,你們就敞開了吃,最近辛苦各位了。」
alex坐在副駕駛說,車裏的氛圍因為這句話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其實就是吃頓飯,但不知道為什麼組織這種飯局就能很好的調動員工的積極性。
坐在包廂的時候,alex讓大家點菜。
五年前江景府遠沒這麼大的名氣,這幾年應該是精裝過了。
我看了眼菜單,招牌還是當年的那幾樣,但菜單明顯做得更精緻了。
熱鬧的包廂讓人暫時放下了煩心事,我很久沒喝白酒了,一圈下去記憶又被熟練的調動起來。
麵前搖搖晃晃的變成了老蕭和陸沅,我往左邊看,誒,怎麼身邊坐著的不是陳九?
「小顧,你是不是醉了?」有人沖這邊笑著喊。
我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我酒量哪就這麼差了?
我打了聲招唿,就起身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抽根煙清醒清醒。
太久沒喝白酒了,當成啤酒灌還真的有點猛。
江景府每個包廂都有單獨的洗手間,所以這層樓的公用衛生間應該沒什麼人用。
我正要推開門,就聽到洗手間的水池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我腳步頓了頓,又打開了門。
「原來你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