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飯吃到後來蔣潯之也沒再怎麼動筷子,陳靳舟看他始終懨懨的樣子就隨便和他聊了聊。臨走的時候,他送蔣潯之下樓,又叫他在樓下等等,自己去車上拿何煜交給他的商務禮品。
蔣潯之也沒和他客氣,接過後說了聲「謝謝」就開車揚長而去。
陳靳舟總算是在年前了結了一樁心事。
雖然這頓飯吃的好像不算美妙,但心意到了就行,希望來年公司的所有檢查都能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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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靳舟在新年臨近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音,他說了聲「你好」後還是沒有得到響應,就在以為對方打錯了準備掛掉的時候,才聽到一個女聲問:「是蘇醫生嗎?」
當時正好林秘書進來有個文件要他簽字,等他再次拿起電話那邊已經掛斷了。
他翻了翻來電顯示,號碼是來自外地的,也許是打錯了,他母親已經走了很多年,他沒多在意很快又去忙其他工作。
今年的春節來得格外早,正值嚴冬,道路結冰。陳靳舟提前給歐師傅放了假迴去陪老婆孩子,自己則是開車上班。
年三十前兩天,他到單位的時候,行政樓已經沒什麼人了,外地人都請了年假避開高峰期提前迴老家。何煜走之前往他後備箱塞滿了煙花,和他說今年春節江邊不禁燃禁放,年三十肯定一堆人,讓他也去湊個熱鬧。
「我得值班。」陳靳舟提醒他。
「你啊你,晚上偷溜出去個把小時沒人知道,你一個人也得有點過節的氛圍。」何煜像個老父親那樣叮囑他,「去千島玩得開心,最好來場艷遇,反正我初七就迴來值班了,你在國外多待幾天也沒事,再和frank敘敘舊,沒準就給你調迴去了!
「你好像挺希望我迴去!龟惤凼稚限捬}著郵件,頭也不抬地說。
何煜大方點點頭:「說真的,全球這麼多基地,江港絕對是最累最不討好的,廟小事多,從園區往上,一級一級政府挨個找企業麻煩,我們好像在替他們幹活,一堆勞神的要求。」
何煜這安全經理做的那叫個憋屈:「你要是調走了,我二話不說就和上頭申請,上頭不批我就不幹了。」
「怨氣這麼大。」陳靳舟抬頭看他。
「每一個節假日,每一個,我都要值班,我和冰冰也就這些日子能團聚,我媽還指望我們年後能定婚,這樣下去定個鬼。」
「要不——」
「打住,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也不想把我的自由淩駕在你的正常權利之上!
何煜一通牢騷發完,又坐下來平複了下心情:「你別往心裏去,你不走我就不走。我這是一年總有那麼幾天,怨天尤人!
陳靳舟自然是不會和對方計較,這一年內何煜兢兢業業,工作上井井有條。是人就總有情緒崩潰的時候,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好。
「我真是佩服你,這世界上到底有什麼事情能讓你也崩潰一次。」何煜走之前語氣沉沉地感慨了一句。
第29章 你怎麼來了?
林秘書是本地人,在辦公室堅守到了最後一天。走之前敲了敲陳靳舟的辦公室門,對方正低頭在看一份文件。
「陳總,新年快樂,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林秘書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粉色禮品袋放在陳靳舟桌上。
「謝謝。」陳靳舟收下禮物。後天飛千島,到時候買個禮物迴送給對方。
「明天就你一個人來上班啦。」林秘書說。
陳靳舟沖她淺淺地笑:「中控也有人上班的!
「可這幢樓裏就你一個人了。明天食堂有年夜飯,到時候我讓阿姨送你這裏來,你可以在會議室看著春晚吃!沽置貢纹さ卣UQ邸
「好,新年愉快!
晚上下班,陳靳舟買了束花和祭品去陵園。
小時候其實他是個挺活潑的孩子,但是母親走得早,父親又生了病,特屬於少年時代孩子氣的一麵就被永久封印,他被迫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男孩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生活甚至沒有給他一個緩衝,就硬生生掐斷了少年人的陽光明媚和自在如風。
陳靳舟倒了兩杯白酒在地上,又在寒風中坐了一會兒,直到風吹的他半邊身子發麻,他才緩慢起身:「過年我就不來了,我打算去千島滑雪。」
和父母交代完,他才離開陵園。
過年期間大半的企業都停工停產,空蕩蕩的園區格外清冷孤寂,陳靳舟十幾分鍾就驅車到了公司。
等他坐在辦公室前打開計算機的時候,連收件箱都格外安靜,沒有人會在春節這段時間找他處理工作。他幹脆換上工裝,帶著防爆手機去檢查現場。
基地一圈走下來,迴辦公室已經快下午了,桌上放著阿姨送來的午飯,他拿著去茶水間的微波爐加熱,發現窗外突然開始飄星星點點的小雪。
電視上正在講今年是繼特殊時期後首個正常組織的春運,客流量將迎來近年來最高。
陳靳舟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小憩。
這一覺睡醒再次睜開眼睛,屋外已漆黑一片。他看了眼牆上的鍾,已經指向六點。
辦公室座機響了,門衛值班室打來說是有客來訪。
年前倒是聽何煜說過,過年期間會有督導組夜間開展突擊檢查,他起身略微收拾了下茶水間,又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
不多時,樓梯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站在樓梯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