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卻不接受這個藉口:「硬體條件再有限也總有目擊證人吧?中陽區分局廢物到連人證都找不到嗎?」
「老大,你還真別說。」周超一樂,說道:「發生火災的一個非法的燒烤攤,火災發生還是在後半夜。著火的是臨近燒烤攤旁邊的一堆雜物,當時老闆還正巧在睡覺——根本沒人說得清火是怎麼著起來的。」
吳越被噎了一下:「這種小販真是……」
蔣磬思考了片刻問道:「沒有一點線索嗎?現場的痕跡他們是怎麼說的?那老闆有仇家嗎——像他們這種商販想要在那種條件下謀一份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社會背景調查得怎麼樣?」
「這……要不蔣哥,我迴去把這些文件發給你?我光看了個大概。」周超被蔣磬一係列的問題問住了。他也剛拿到這些文件沒多久,隻挑選了幾份比較重要的看,整份卷宗還沒來得及細看。
蔣磬心想這樣也好,一轉身卻發現沈逾之失去了蹤影。他忙環顧周圍,最後竟然在不遠的灌木叢——也就是那天晚上發出異響的樹叢後發現了沈逾之的半截頭發。
蔣磬看到沈逾之的那半截發尾和幾乎完全被遮住的身體,不由想到了那個病人撐傘裝作自己是香菇的冷笑話。
於是蹲著的沈逾之聽見了從頭頂上傳來的蔣磬帶笑的聲音。
「剛剛話說一半你就不見了,在看什麼呢?」
沈逾之抬起頭來,不知道蔣磬在笑什麼,於是有些不解地說道:「你笑什麼呀?我在代入呢。」
「代入?」蔣磬的笑意愈加明朗,似乎沈逾之真的在代入自己是一顆香菇一樣。
沈逾之站起身來,然而由於起身速度過快眼前黑了一片。他下意識搭住了身邊蔣磬的肩膀,而蔣磬正好順勢扶住了他。
「慢點起,你病還沒好全。」半晌,蔣磬見沈逾之恢複過來後便鬆開了手:「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太勞累了,這樣才能好得快些。」
沈逾之應了一聲,似乎沒有把蔣磬的話放在心上,飛快地迴到了之前的話題上:「那天這邊果然有人站過,你看這邊。」
沈逾之指向兩人麵前的草皮:「這邊的草皮上有明顯被踩壓過的痕跡,而且應該是有人在蹲下過,這塊地方的受力不是很均勻。」
「所以在這蹲過的人有很大可能就是嫌疑人。」蔣磬贊同道:「這前麵的灌木叢正好能夠隱藏身形,我剛剛在外麵看也找了好久才發現你在這裏蹲著的。那天晚上視野不好,要是在這裏真藏了一個人,我們發現不了也很正常。」
「對。」
沈逾之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起了蔣磬。蔣磬比沈逾之高出了層頭皮,肩膀也隻寬出了沈逾之半肩,整個人看起來卻要比他大上一號。
起初蔣磬被沈逾之打量得有些別扭,然而他不消片刻便立馬讀懂了他的意圖,於是主動說道:「換我去試試?」
沈逾之應了一聲,站到了石板路上往灌木叢邊一看——蔣磬的半個身子都探在外麵,身材高大的他費力將自己蜷縮在了方寸之間,這畫麵怎麼看怎麼都頗具喜感。
「好兄弟,我的兄弟蔣磬!」吳越一眼便見蔣磬這滑稽的樣子,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怎麼變成了蘑菇了?小任,快把我車上那把黑傘拿出來給你蔣哥打上,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蔣磬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拍了拍衣尾的塵土:「你認我當爹也沒好處,你娶媳婦我是不會掏一分錢的。」
隨後他趕在吳越發作前說道:「既然能看到我,那麼嫌疑人的體型應該是要比我瘦的——起碼是要和沈顧問那樣。」
沈逾之雲淡風輕道:「是生病後的沈顧問。」
「嗯,沈顧問說得對。」蔣磬忍不住揚起了嘴角,聯想起沈逾之前幾天還在抱怨自己添膘的話,連聲音都帶了幾分不可覺察的縱容:「生病後的沈顧問身體大不如前,所以嫌疑人便符合我們之前的推測——」
「青春期的孩子正處於長個抽條的階段,同時也符合所謂有『縱火癖』人群的年齡階段。」
吳越一開始聽得雲裏霧裏,但聽到「縱火癖」時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看向兩人總結道:「我明白了,縱火癖多發於男性身上,這樣一來我們要找的人是一名缺乏父母關注的青春期男性學生——」
蔣磬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們還認為嫌疑人在縱火後會有自瀆的可能性,但是現場並沒有發現相關的線索。」
「還有一種可能。」沈逾之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很小心,在自瀆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的生物證據,但是——」
「有另外以種很有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並且刺激性僅次於縱火和自瀆的行為,同時又與縱火癖存在著某些邏輯上的遞進關係。」
「——周超,去查一查附近的初高中學生中曾經遇到過、或者記錄在案的露陰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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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幾人迴到了市局辦公室,他們在縱火現場並沒有發現嫌疑人殘餘的任何生物證據,僅有的便是一塊留有被踩踏痕跡的草皮和沈逾之對於嫌疑人的初步畫像。
此時的沈逾之卻在二組辦公室內的檔案機麵前緊皺眉頭,他的身旁還站著吳越和蔣磬,和他一同查看一個月前縱火案的細宗。
「……七月二日淩晨三點五十三分,臨城市中陽區人民大道上的燒烤攤失火,後經查實火災是從燒烤攤旁的雜物堆處開始,有人為縱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