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蔣磬喝了口已經涼掉的茶水,看向屋內的趙經理。現在的時間已經幾近淩晨,然而趙經理卻絲毫沒有睏倦的樣子,反而是十分焦慮地揉搓著手指,不斷在緊閉的屋門和豎立在他麵前的攝影機之中來迴轉動著目光。
「他快撐不住了。」見蔣磬看向屋內,劉海涵的注意力也重新從身邊的他和吳越身上移迴了趙經理那裏:「他已經單獨在屋內待了——二十六分鍾了。」
「審訊室內的鍾表被我們帶走了,他無法估計到底一個人在裏麵待了多久時間。對於他來講,裏麵的時間一定更加漫長煎熬。」
「學到了嗎?」吳越扭頭和周超說道:「小周啊,你看看人家三組組長的手段,咱們二組還是差了點哈!以後多學多交流聽見沒?」
被內涵到的劉海涵不幹了:「——吳越你有病是吧?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然而周超聞言卻立即掏出了一本筆記本,一絲不茍地將「審訊技巧」四個大字寫在了本子上,似乎真有想要將三組所謂的審訊技巧學習接納到二組這裏。
「小周!」吳越看見他的動作卻是一臉難以置信,連忙一把搶過來他的本子,這才阻止了他的「誤入歧途」:「好賴話聽不懂是不是啊?我這是在說反話呢——你這小孩怎麼這麼性子這麼直啊,以後你要是真往上升了改怎麼辦啊!」
哪知周超卻是一臉正色地迴答道:「吳哥,我這輩子不指望能幹到多大的官。我喜歡我現在的工作,也喜歡搞刑偵,要是真能讓我幹一輩子刑偵我也是求之不得。」
見吳越吃癟,劉海涵在一旁狂笑了起來。
吳越被周超的話噎住了。他隻好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他拍了拍周超的肩膀說道:「很有思想的年輕人哈,組織知道你的覺悟了——趕趕趕趕緊的,跟著一起去錄趙經理的口供去,別在我麵前晃悠。」
隨後他忍無可忍地轉頭沖罵劉海涵道:「——你他媽笑夠了沒啊?」
隻是吳越越暴躁,劉海涵就越想笑。他指著暴跳如雷地吳越,笑到直不起腰來。
「天道好輪迴啊,我的吳組長!」劉海涵笑到眼淚都流下來了,他強迫著自己調整了片刻唿吸說道:「行了,人差不多可以審了。我帶人進去吧,你就在外麵等著吧。」
「——別瞪我,這可是鄧局的命令——你們二組配合我們工作。人不可能由你們主審,你又被暫時停職,更不可能和我一起進去審人。」
「行吧,」吳越幾乎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劉海涵堵在了口中,隻能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記得清楚,我不進去,讓蔣磬進去總可以吧?」
劉海涵看向蔣磬:「讓蔣哥來?可他畢竟——」
吳越清了清嗓子,掏出了一份文件和一張臨時證件:「鄧局前段時間找沈逾之談話的時候,除了沈逾之他還親批了蔣磬作為助理參與八二五案件的調查。」
「可是——」
「沒關係。」蔣磬打斷了劉海涵的話,端起來了那隻瓷杯,率先向審訊室內走去:「這不是我第一次參與審訊。」
「況且……我現在也已經有了一些思路了。」
「但是,我的這個思路……需要劉組長的一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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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經理自從在影院與警方分開後,他的內心便愈加不安。這種不安從他下班往家走一直持續到了他洗漱結束後躺在潔淨的床榻上。
不過緊接著事實也證明看,他的預感並沒有錯誤。就在他帶著幾分疑慮馬上便要墜入夢想之時,他家的屋門被人敲響了。
趙經理坐在審訊室裏堅硬冰冷的板凳上,微微側過額角,用被帶著銬鐐的雙手費力地抬起,拭去了自己額角的汗水。
自從他翻供後,那個審訊他的年輕警察便離開了審訊室,連同屋內唯一的一臺擺在桌麵上的鍾表也被他一併帶走了。
趙經理閉了閉眼睛,心中估摸著計算著——他似乎已經一個在這件狹窄擁擠又不見天日的審訊室內待了許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更久?
「……有人嗎?」
終於,趙經理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看向那麵單麵玻璃,盡管從中隻能看到鏡麵中反射出的自己憔悴的模樣。
「劉警官——你在嗎?」
無人迴應,趙經理便提起來幾分膽量,再次麵對著那玻璃中嘴唇發白的自己說道:「我有重要信息想要交代——是關於周青臨的。」
玻璃後麵的人仿佛聽見了他的渴求般,審訊室的房門被「啪」地一下推開了。
「關於周青臨的什麼?」劉海涵將本子往桌麵上一扔,拉開椅子便一屁股坐下。他翹著二郎兒,一副對趙經理供詞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小蔣,給我倒點水……你緊張什麼?人隔壁不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我就是帶你出來見見世麵的——剛剛看到我是怎麼審、用什麼方式審犯人的了嗎?你要記住了就趕緊開始吧。」
蔣磬垂下眼眉,仿佛真的是一名警局的新實習生一樣,順從地說道:「好的,劉哥……那我開始了?」
劉海涵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將兩人中間的攝像頭擺到了一側按下啟動鍵,自己低著頭開始玩起了手機。
蔣磬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姓名?」
趙經理有些不安地掃過兩側:「……趙勇康。」
蔣磬有模有樣地在本子上記錄了下來,接著問道:「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