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珩怔怔地望著。
他不知道湯鬱寧把自己的衣服也收拾走了。
就像是不想在這個家裏留下自己一絲一毫存在過的痕跡一樣,就像是不希望紀珩看到這些衣服會抱著哭一樣。
紀珩望著空蕩蕩的衣櫃角落,眼眶慢慢泛紅。
他的眼淚滑落臉龐,過了很久、很久,才把衣櫃的門合上。
後來在收拾別的地方的時候,紀珩發現一份留在某個書櫃裏的文件。
他把文件拿了出來,看了一遍以後,才發現是之前和湯鬱寧簽過字的,那份兩年在一起的協議。
紀珩之前沒有認真看過。
這一次,他拿著這份合同,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到後麵,紀珩才發現,湯鬱寧在合同的末尾寫了,在這份合同到期之日之前,隻要他過世了,他在瑞士的這棟房子將歸紀珩所有。
紀珩茫然地望著這份合同。
而這份合同的到期之日,並不是兩年後,而是八十年。
他完全呆住了,也沒有想到這份沒有仔細看過的合同,後麵寫的是這些內容。
芋……
夕……
在來瑞士之前,湯鬱寧已經做好打算,把在瑞士的這個房子留給紀珩了。
紀珩低著頭,望著這份合同。
他不想哭,真的已經哭累了,可是看見合同的右下角,自己和湯鬱寧的簽字,終於還是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湯鬱寧是個討厭鬼。
紀珩把眼淚擦幹,看著右下角湯鬱寧幹淨又瀟灑的字跡。
……
一個月過去了,紀珩都沒有什麼欲望好好學習和好好生活。
外麵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
紀珩難得出了門,在一家花店門口停下腳步,發現自己竟然看懂了上麵的招聘gg。他猶豫了一瞬,也不管自己英語好不好,就走進店裏了。
很慶幸的是,老闆僱傭了紀珩。
第二天,紀珩就圍上了圍裙,開始在花店裏工作了。
紀珩對剪花很擅長。
似乎隻有在花店,紀珩才能夠稍微安定一些下來。
他能夠少一些去想湯鬱寧,少一些想和湯鬱寧的過往。
也不知道在花店裏工作了多久,店裏來了一位客人。
紀珩當時低著頭在紮花。
很多客人都喜歡自己逛逛,所以紀珩也沒有刻意去打擾或者去看那位客人,就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那位客人走了過來。
紀珩剛想抬頭。
客人就用中文問:「可以買一束你現紮的花嗎?」
紀珩聽見這個聲音,怔了一下。
他抬起頭,對上了沈毅的視線。
紀珩驀然怔住了。
他看著沈毅,手裏的剪刀落在了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紀珩的眼淚一瞬間就漫了出來。
沈毅還沒有說話,紀珩就問:「湯鬱寧呢?湯鬱寧在哪裏?你告訴我,我要去找他……」
「……」
沈毅的兩隻手都放在風衣兜裏。
安靜了很久,他說:「你找不到他的,他已經……」
那一刻,紀珩的心髒都仿佛停止跳動了。
紀珩呆呆地望著沈毅,好像聽不懂似的。
沈毅望著紀珩,眼底帶著悲涼又無奈的疲憊,「我想買一束花,送給湯鬱寧,但他已經看不到了。」
紀珩看著沈毅。
他的手在發著抖,「你帶我去看他。」
沈毅卻搖了搖頭。
他說:「湯鬱寧說了,不能讓你知道。」微微一頓,「他說,你要好好生活,往前看,如果告訴你他在什麼地方,你會一輩子都守著那個地方不離開的。」
其實湯鬱寧說得沒有錯。
紀珩像是沒有聽懂沈毅的話一樣,從櫃檯後麵走出來,就要往外走。
沈毅伸出手,攔住了紀珩。
他問:「不打算給我一束花嗎?」
紀珩的唿吸很急促。
他想把沈毅推開,可是眼前一陣一陣發暈,並沒有力氣推開。
最後,沈毅從風衣裏掏出一封信。
紀珩怔住了。
沈毅道:「這是湯鬱寧給你寫的信。」
紀珩望著沈毅手裏的那封信。
他伸手就想拿,可沈毅手抬高了一些。
沈毅道:「給我一束花,我就給你。」
「……」
紀珩轉過頭去,迴到櫃檯裏。
他重新拿起剪刀,開始剪花。
紀珩剪花的時候,手一直在顫抖。他用盡全力憋住眼淚,不想在沈毅麵前丟臉,可是沈毅的話真的可以讓紀珩崩潰。
哪怕紀珩知道,總有那麼一天會到來。
紀珩紮好花,把那束花遞給了沈毅。
沈毅也把那封信交給了紀珩。
紀珩沒有立刻打開。
沈毅看了紀珩很久,最後把那束花抱在懷裏,輕聲道:「沒關係,如果湯鬱寧知道這束花是你送的,他會很高興的。」微微一頓,「如果有機會,我每年都會來找你要一束花的。」
紀珩望著沈毅離開的背影。
他輕輕偏了偏頭,眼淚滑落臉龐,聲音輕得仿佛是呢喃:「大少爺……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第62章 想他
沈毅離開後,紀珩一直沒有打開那封信。
那封信像是魔盒,讓紀珩不敢去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