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熹微，透過急診科大辦公室那扇木質(zhì)窗戶，在磨損得發(fā)亮的水泥地板上灑下一片片暖黃。


    牆壁上，幾張急救流程示意圖已然泛黃，邊角微微卷起。旁邊的黑板，密密麻麻寫滿了值班安排與注意事項，粉筆字深淺不一，記錄著科室的忙碌日常。


    李正今日來得格外早，身上嶄新的白大褂，是他昨日特意從衣櫃深處翻找出來的，此刻穿在身上，透著一股精氣神。


    “李醫(yī)生，早啊！”


    急診的醫(yī)護人員陸續(xù)踏入辦公室，準備開始新一天的早交班。


    他們知道李正即將加入，有人眼中滿是好奇，目光在他身上來迴打量；有人則滿懷期待，微微頷首，投來善意的微笑。


    不一會兒，陳大勇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了。他抬手看了看左手腕上的上海牌腕表，離8點交班還有5分鍾。


    他趕忙把李正拉到角落，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黑色人造革錢包，陳大勇小心地打開，從中抽出一千塊錢，迅速又隱蔽地塞到李正手中。


    “哥，錢給你帶來了，一分不少！”陳大勇壓低聲音說道，眼神中有些小得意。


    李正接過錢，重重地拍了拍陳大勇的肩膀：“兄弟，謝了，這錢我一定盡快還你。”


    陳大勇嗬嗬一笑，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都是兄弟，還謝啥，也別著急還，等我沒錢花了你再還吧！”


    李正沒再多說，把錢放進上衣內(nèi)襯的口袋裏。


    急診科人多手雜，這年頭小偷又猖獗，這錢可千萬不能有閃失。


    兩人交接剛完畢，林曉梅便走進了急診室。


    她今日身著嶄新的護士服，身姿挺拔，麻花辮被精心盤在腦後，用一個網(wǎng)兜穩(wěn)穩(wěn)兜住，白色的護士帽端正地別在頭上，幾枚發(fā)夾將其與頭發(fā)牢牢固定，整個人顯得精神又明媚動人。


    看到李正和陳大勇，林曉梅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微笑。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李正身上，微微閃爍著光芒，心中湧起些許激動。


    曾經(jīng)那個陽光、清爽、帥氣的李正，如今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種喜歡一個人的美好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李醫(yī)生，陳醫(yī)生，早啊！”林曉梅輕聲打招唿，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說完便低下頭。


    李正看著林曉梅，迴以微笑，想起昨天的事，心頭微熱，也有些不好意思。


    “喲，曉梅啊，你怎麼來急診了？”陳大勇瞧了一眼李正，嘴角帶著一絲調(diào)侃的笑意，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問道。


    眾人聽聞，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曉梅。


    一時間，辦公室裏氣氛微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著心照不宣。


    林曉梅被看得臉頰泛紅，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角。


    這時，急診護士長郭愛蘭快步走來，一把將林曉梅拉到身邊，瞪了陳大勇一眼，佯怒道：“曉梅愛去哪就去哪，用你管啊！我們急診正缺曉梅這樣的好護士，她來那是我們的福氣！”


    眾人聽了，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有人忍不住低聲輕笑，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有些輕鬆。


    “噠噠噠”


    一陣輕快有力的腳步聲傳來。唐主任邁著矯健的步伐走進辦公室。


    醫(yī)護人員們見狀，迅速自動站成兩排，身姿挺拔，神情專注。


    唐主任站在一頭，值班護士和值班醫(yī)生站在另一頭。


    “開始交班吧。”唐主任正色道。


    ……


    很快，交班完畢。


    唐主任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有力：“現(xiàn)在，我宣布一個大事，我們急診科今天迎來了幾位非常優(yōu)秀的醫(yī)護人員，他們分別是外科醫(yī)生李正、陳大勇，還有護士林曉梅！”


    唐主任麵帶微笑，目光逐一掃過三人。


    “李正醫(yī)生大家都認識了，我就不多介紹了。陳大勇醫(yī)生是市一醫(yī)院外科主治醫(yī)師，醫(yī)術(shù)精湛，經(jīng)驗豐富，能來我們醫(yī)院，來我們急診，那是我們的榮幸。林曉梅大家也都熟悉，工作認真負責(zé)，業(yè)務(wù)能力突出，總之，我們急診從今天起，團隊實力更上一層樓！”


    “讓我們歡迎他們加入急診科這個大家庭！”


    唐主任的話音剛落，辦公室裏響起熱烈的掌聲。


    “咱們急診科，任務(wù)重、責(zé)任大，但也最能鍛煉人。希望你們在這兒能發(fā)揮自己的專長，好好幹！大家齊心協(xié)力，把急診科做大做強！”唐主任目光堅定地說道。


    李正、陳大勇和林曉梅三人紛紛點頭，身姿筆挺。


    “以後，外科病人的處理，就交給你們兩位了！”唐主任看向李正和陳大勇，鄭重地說道。


    話剛說完，一陣沉悶又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喊道：“大夫，大夫，快來，我媳婦兒疼得受不了了！”


    辦公室門口，一個中年漢子滿臉焦急，背著一個40多歲的女人，大口喘著粗氣，腳步踉蹌，眼看就要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他的額頭布滿汗珠，衣衫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真是苦了這個男人，因為他媳婦兒看上去至少160斤！


    李正和陳大勇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穩(wěn)穩(wěn)地將女病人攙扶下來。


    陳曉梅反應(yīng)迅速，第一時間把輪椅推了過來。


    搶救室內(nèi)，幾人小心翼翼地把病人平放到治療床上。


    李正微微俯身，輕聲說道：“大姐，別著急，我們馬上為您檢查。”


    說著，他讓患者屈曲雙腿，把手搓熱後，開始邊查體邊問診。


    “哪裏疼？”


    李正神色專注，語氣輕柔。


    女患者眉頭緊皺，忍著疼痛，抬起手，指著右下腹：“昨天半夜心窩下麵開始模模糊糊疼，後來慢慢往下走，到了早上，就這裏疼得最厲害，吃不下飯，還嗝清水……”


    李正點了點頭，心中已有判斷：這是轉(zhuǎn)移性右下腹痛，典型的闌尾炎癥狀。闌尾管腔阻塞、細菌入侵等因素引發(fā)闌尾炎癥，早期炎癥刺激內(nèi)髒神經(jīng)，引起上腹部或臍周疼痛，隨著炎癥發(fā)展，闌尾漿膜層受到刺激，刺激壁層腹膜，疼痛便轉(zhuǎn)移至右下腹。


    李正仔細檢查了一下腹膜刺激征，發(fā)現(xiàn)右下腹腹肌緊張明顯，反跳痛也是強陽性。


    “大姐啊，你這是急性闌尾炎，需要做手術(shù)！”


    李正直截了當?shù)卣f道，語氣中帶著專業(yè)與篤定。


    女患者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滿是恐懼，趕忙說道：“不做可以不？我就吊水消炎！”


    李正耐心地解釋道：“大姐，您這是第幾次發(fā)作了？”


    “三…三次了！”女患者聲音顫抖，眼中含淚。


    李正又道：“對啊，這都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疼得厲害吧。闌尾炎像你這種情況，光靠消炎，是不能根治的。一旦炎癥消不下去，又不及時手術(shù)，闌尾可能會發(fā)生穿孔，整個肚子都會感染，那就麻煩了，到時手術(shù)都不好做！”


    這個年代，一旦形成彌漫性腹膜炎，救治難度大大增加。


    女患者聽了，似乎有些心動，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她咬了咬嘴唇，看向一旁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聽完，滿臉憂慮，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做手術(shù)，那不得花上千塊錢，我家可沒那麼多錢啊！”


    他雙手不停地搓著，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焦急。


    李正連忙搖頭道：“我們醫(yī)院闌尾手術(shù)，住院費大概在300塊左右，一般不超過500塊。這樣，我們急診也可以做，我給你們把費用控製在200塊以內(nèi)，怎麼樣？”


    李正語氣中透著十足的誠意。


    中年漢子一聽，原本黯淡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眼中滿是驚喜與難以置信：“真的嗎，200塊錢，我們鄉(xiāng)醫(yī)院都不止這麼多錢！”


    李正點頭，語氣肯定道：“隻要過程順利，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多掏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