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工作,但心神不寧,時不時抬眼偷看陳自原。
陳自原巋然不動,捧著一本書,翻頁的頻率很緩,每個字都看得認真,偶爾抿一口開水,相當愜意。
陸衡眼神從陳自原的鼻子滑到他的唇上,再慢慢落在輕輕滾動的喉結上。這部位哪怕少了條領帶,陳自原的喉結和脖頸線條依舊非常性感。
陳自原連眉毛也沒動一下,陸衡默認他沒有發現自己窺探的行為,膽子逐漸大了,眼神停留的時間也在延長。
直到陳自原抿了一下唇,然後毫無徵兆地抬頭,把陸衡的眼睛逮了個正著。
陸衡:「……!!」
他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了,並且因為心虛,紅透了。
陳自原挑了挑眉,投過去的眼神帶著詢問。
陸衡於是給臺階就下,欲蓋彌彰地問:「光喝水挺淡吧,加點兒茶葉嗎?」
「不用,」陳自原笑了笑,「挺好的。」
陸衡心眼實,肚子裏沒花活,接不了話了,然後認慫,繼續工作,但心靜不下去。
「我在這兒挺打擾你吧,」倒是陳自原挺遊刃有餘,「要麼我出去待會兒?」
「沒關係的,不打擾。」陸衡脫口而出,有點兒急了。
陳自原笑了笑,說哦。他屁股沒抬起來一點兒呢,又坐穩了。
陸衡含蓄內斂,受不得撩撥的刺激,他看見陳自原的眼睛,會緊張,也會暗自心花怒放,這種情緒不能外露出現。所以顯得冷淡了一點兒。
但隻要心是熱的就行,陳自原在試探。
陸衡後來慢慢收了心,注意力集中,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冬季日短夜長,下午五點天就暗下來了,辦公室的燈一開,兩個人獨處時的氛圍顯得更靜謐了。
陳自原跟入了定似的,白開水喝了兩壺,一本書還沒看完。
陸衡鬆開滑鼠,他手有點兒酸,揉了揉,動靜不大,但驚醒了陳自原。
「弄好了?」
「嗯,」陸衡笑著對陳自原點點頭,「陳醫生,你來看看設計效果。」
陳自原站起來走到陸衡的辦公桌旁,身體稍稍往前探。陸衡把電腦屏幕往陳自原那兒掰了點兒過去,有反光,他還是看不見。於是陳自原換了個位置,站到了陸衡身後。
陳自原高,看東西的時候身體壓下來,下巴正好在陸衡肩膀那兒,他扶了扶眼鏡,好像能看清電腦裏的東西了,特自然。
陸衡不敢讓陳自原聽見自己的快節奏的心跳聲,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前縮。
他倆跟貓捉老鼠似的。
陳自原含蓄地提醒陸衡,「屏幕太看太近了眼睛容易累。」
於是陸衡又默不作聲地把身體送迴原位,「哦。」
潘樂在外麵混一天迴來,剛走到前臺就聽人說陸工辦公室裏坐了一帥哥,特成熟,一下午了都沒出來,也沒聲音,不知道在幹什麼。
大家好奇,又不敢過去敲門,就在這兒討論。
潘總一聽就知道怎麼迴事了,也知道坐陸衡辦公室裏的人是誰,他油腔滑調地撩了下劉海,特欠抽地說:「嘿,我去瞧瞧怎麼個事兒!」
其實屁事沒有,就甲方和乙方的正經交流,即便甲乙雙方各懷心思,外人也看不出來端倪。
潘樂酒喝多了就愛起鬧,敲了兩下門,沒等陸衡迴應,哐嘰一下就進去了。
陳自原很有禮貌地跟他招唿,「潘總好。」
「陳先生好哈哈!」人在尷尬的時候就會忙,潘樂也一樣,渾身刺撓地抓頭發。
陸衡都無語了。
陳自原比較淡定,「潘總有事兒?」
「沒事兒,」潘樂敞亮,看陳自原順眼,挺想跟他交個朋友,「都下班時間了,還幹活呢?陳先生,吃飯了嗎?」
裝修這活兒一天幹不完,陸衡剛弄出來的房間設計效果陳自原都隻看了一半,被潘樂打斷了,挺可惜的。
「沒吃呢。」陳自原說。
「哎喲,那阿衡真是不客氣,也不提早跟我說一聲,好賴我定個包廂,咱倆晚上不醉不歸!」
陸衡默默關掉電腦,不太想搭理他。
潘樂說話圖個爽快,沒經大腦思考,身後的助理小聲提醒他,「潘總,您今晚在這兒吃不了飯,半個小時後有應酬,您得走啦!」
「哎喲,那真不巧了。」潘樂實在不想讓陳自原這麼走了,又說:「這樣,我讓阿姨再迴來一趟,給你倆做點兒飯。」
陸衡說:「太麻煩阿姨了。」
「我發她工資,還有加班費的。」潘樂是資本家的腦迴路,一點兒不覺得有問題,「阿衡,你就是性子太軟,誰都能在你這邊討點好。」
陸衡認為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繫,但他晚上確實有事兒,看了好幾迴時間。
「你有急事兒?」陳自原問。
陸衡皺皺眉,看上去挺糾結的,他說:「小早和球球在家,何阿姨家裏有事兒要提早走,我得迴家看孩子。」
潘樂嘖一聲,對陳自原說:「我就說他性子軟吧,擱誰身上都說不想麻煩人家,自己受苦受累的。」
「不是性子軟,是心軟,」陳自原笑了笑,說:「這挺好的。」
這話其實沒那麼大衝擊力,很平常,但陸衡聽進了心裏,眼眶就泛酸。
潘樂倒是操碎了心,「飯總得吃嘛!哪兒有下班了還餓肚子的道理。」
陳自原還是笑著,「沒事兒,叫個外賣也能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