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挺瘋。
陸衡想起這個心髒就突突跳,尤其看見沙發(fā)上隨意丟棄的各種皮質(zhì)環(huán)形物體,上麵都有痕跡了,沾著一種曖昧的黏膩。
陳自原下顎抵在陸衡後肩上,一晚上保持一種睡姿,他好像真怕陸衡突然消失。
但他迴味過來就感覺不對了——陳自原好燙,整個人散發(fā)出異乎尋常的溫度。
「原哥?」陸衡轉(zhuǎn)不了身,他往後推推陳自原。
陳自原的手又收緊了,懶洋洋嗯一聲。
陸衡的心稍稍放下了,他拍拍陳自原箍在自己腰間的手,又叫一聲:「原哥。」
聲音好啞。
陳自原也沒好到哪裏去,患得患失溢出一句:「別走。」
「我不走,」陸衡感覺自己哪兒哪兒都糟:「你讓我洗個澡。」
陳自原捨不得放。
陸衡說:「我難受,太黏糊了,真的。」他咬咬唇,閉上眼,撒了嬌:「哥。」
陳自原就愛聽陸衡說這些,笑笑,說行。
陸衡轉(zhuǎn)頭看,沒看清陳自原的臉,他好像在半夢半醒的邊緣遊離,臉埋在胳膊下。
陸衡摸他頭:「你沒哪兒不舒服吧?」
陳自原調(diào)笑,說話聲又悶又飄:「這話不是該我問你嗎?」
陸衡:「……」
得便宜賣乖。
這房子當時裝修時陳自原提出在閣樓弄個浴室的建議,陸衡採納了,但防水不好做,所以浴室到最後也沒弄出來。陸衡如今想洗澡,還得往樓下去,這兒沒外人,他都懶得穿衣服了。
有些痕跡突然流淌出來,自己都得臉紅心跳。
不能細想。
但陸衡忍不住迴味,爽也是真的爽。
陸衡沒帶換洗衣物,新房裏的生活用品少得可憐,他洗好澡蓋了條浴巾迴閣樓,聽動靜,陳自原應(yīng)該醒了。
「原哥,我開大燈了,」陸衡挺不好意思:「找衣服穿。」
陳自原輕笑。
陸衡說:「裸//奔太奇怪了。」
「嗯,開吧,」陳自原沉沉說:「我看看你。」
陸衡臉一紅,後頸那口牙印又緩慢灼燒起來。
陳自原躺著不動,眼睛半闔,腦袋微微向下收攏,看不清表情。但陸衡走哪兒他盯哪兒,惴惴不安未消半分。
陸衡彎腰在地板上找衣服,他把自己和陳自原的衣服分開放好,還是含蓄,背對陳自原穿:「你起嗎?今天不上班了?」
陳自原嗯一聲,聽不出意味,像哼出來,又被千斤重物悶迴去,隨後窸窣響起。陸衡抬臂從腦袋往下套衣服,聽到聲音迴頭,陳自原已經(jīng)坐起來了,他上半身蜷縮,手捂腹部。
陸衡皺眉,去到陳自原麵前蹲下,摸摸他的臉:「你怎麼了?」
陳自原麵色蒼白的像紙,特別憔悴,握他的手也冷。
陸衡嚇一跳,「原哥,你到底怎麼迴事?」
陳自原到底說不出沒事兒的話,無力地扯了下唇角,說胃疼。
「還有嗎?」
「沒了,就胃疼,」陳自原說:「估計昨晚上吃太葷了。」
陸衡無語:「……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
陳自原笑笑,抬手觸了觸陸衡眼尾,「我很正經(jīng)。」
「其他呢,」陸衡板臉,「你真不打算再跟我坦白點兒什麼?」
「……我不敢說。」
這聲兒太小了,又模糊,每個字中間好像還混了點液體翻湧的響動。
陸衡湊上去:「你說什麼?」
陳自原看著陸衡的眼睛,眉心驟然一抽,以十分扭曲的狀態(tài)擰起,他咳嗽起來,狠狠攥緊陸衡的手臂。
他好像突然失重,處在極力想抓住什麼保持清醒的空間狀態(tài)中。
「原哥!」陸衡吃痛,驚恐看向陳自原,他這反應(yīng)太大了!
陳自原的臉色愈發(fā)慘白,他要迴應(yīng)陸衡,說句別擔心,但隻能發(fā)出嗚咽的聲響,隨著無數(shù)聲咳嗽,同時胃部湧上的血腥味瞬間充滿口腔。
再強大的意誌壓製不住生理反射,陳自原不想太難堪,下意識偏頭,猝然嘔血。
變故突如其來,於是關(guān)心則亂,陸衡滯了一下,無法快速採取有效措施。他隻能搭住陳自原的身體,不至於讓他倒下,然後顫顫巍巍擦掉他唇周血跡。
陳自原的第二口血吐在陸衡掌心,淒悽慘慘地淹沒了那道傷疤,徹底暈過去了。
陸衡的眼淚是條件反射下掉出來的,他認為自己沒有哭,強製冷靜,撥通120。
救護車效率很快,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在醫(yī)院了。整套基礎(chǔ)檢查下來,初步診斷陳自原是急性胃出血,看著嚇人,實際情況也嚇人。得住院了,有沒有其他問題要等住院後再檢查。現(xiàn)在關(guān)鍵問題是要把胃部出血點止住,如果止不住就得動手術(shù)了。
今天天氣不好,厚厚的雲(yún)層陰沉沉,遮住了光,外麵好像要下雨,又冷,風唿唿吹。
環(huán)境影響心情,陸衡也壓抑。
市人民醫(yī)院人滿為患,住院部沒多餘的床,陸衡跟著醫(yī)護從急診出來後,他們暫時把陳自原送到一間四人病房內(nèi),一張靠窗病床。陸衡在此期間提了很多次,沒有單人病房,雙人間也行。可醫(yī)生護士太忙,沒人給他辦這事兒,說再等等,晚上看看。
陸衡就等著。
陳自原沒醒,針已經(jīng)掛上了,醫(yī)生說下午人就能清醒,至少一個星期不能吃東西,胃得好好養(yǎng)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