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因為愧疚所以才這樣嗎？何明風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他很想問這麼問。
何明風知道自己過於敏感了，不管是給他自己還是給身邊的人都帶來不少的麻煩，所以他到後來嘴巴就閉緊了，什麼也不想說。
所以到底該不該問，能不能問，他繞不清，何明風恍然發現他的人生好像一團理不清的麻線，現在又被另外一個人弄得更亂了。
他走過去要接趙燕手裏的垃圾桶，像是累著了沒什麼氣力，他低低地說：「給我吧。」
趙燕躲開了他的手，笑得吊兒郎當：「不信我啊？我保證給你收拾得一點灰塵也沒有。」
何明風嘴角提了個笑，但在偏開頭時很快又落下去。
趙燕沒有看見，還在自顧自地說著：「家裏有花瓶嗎？這些花這麼香，我等會兒摘點放到房間裏去。」
「有，」何明風聽著風扇的「嗡嗡」聲，「但是花裏蟲子很多。」
「把蟲子清理幹淨就行了呀，多大點事。」
他好像總是這樣，並不會為了一件事，一個想法猶豫很久，趙燕並不放在眼裏，解決問題對他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他不會把自己困在原地。
何明風明白他們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同有絕大一部分來源於家庭的影響，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老拿自己去和趙燕比較：如果我能說實話，如果我可以問他……
又是一杯冰水下肚，何明風怯懦地把自己的勇氣吞迴了肚子裏，這杯水沒有被放過，涼得他牙齒打了個顫，齒間清脆的撞擊聲讓他迴神不再多想。
窗外搖曳地枝葉停了一瞬，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風，客廳的門「砰」地關上了，趙燕被嚇了一跳，他提著個垃圾桶有點迷茫地看著何明風，但何明風在透過他看窗外像雪一樣飄落的花瓣。
「看什麼？」趙燕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挨挨擠擠的花朵如波浪般起伏，趙燕放鬆又愜意，瞇著眼看遠處的飛鳥。
「我也算是有點用處吧？」
看到何明風不太情願地點點頭，他笑出了聲：「我說了我更應該照顧你，但我知道你不信，那我換個說法吧。」
「我會聯繫我的助理長租，而且作為租客應該和房東保持良好的關係 ，也就是說你想我怎麼樣我就會怎麼樣。」
……我會好好聽你說話。
第24章
店裏有兩個人請假了，今天何明風不得不一天都在店裏幫忙，店鋪不大店員也就那麼幾個，但少一個人大家都會忙很多。
趙燕不請自來，他現在有了車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沒事就騎著在外麵逛兩圈帶個小吃迴來，今早何明風前腳剛到店他後腳也跟著出門。
堂食的人幾乎坐滿了所有位置，人很多，趙燕進去都得側著身子讓路，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見他來了也隻是草草打個招唿又繼續做事。
他倒是不在於別人對他的冷淡，來了就找何明風，笑嘻嘻地往他麵前一站，整個人都明媚了很多。
「你來做什麼？我今天沒空迴去做飯。」何明風詫異地看著出現在他麵前的人，他記得他早上明明說過今天會很忙，要晚上七八點才會迴來。
趙燕很自然地取下掛著的圍裙給自己套上，可惜有點小，把他的胸肌繃得緊緊的。
「我知道啊，店裏不是缺人嘛，我來給你幫忙你不開心嗎？」他無辜地微微偏頭問。
何明風一時還真沒覺得他來幫忙自己會開心，因為他想不到趙燕能幫上什麼忙，昨天他擦過流理臺後何明風趁著他不在又收拾了一遍，就是不想打擊這個第一次做家務的公子哥的自信心，免得讓他知道自己嫌棄他又要破防。
他能不來添亂就算是不錯了。
何明風塞了個盤子給他，顯然是沒把他的幫忙當一迴事，哄他像哄著玩兒一樣：「要吃什麼自己夾，下麵吵就去樓上吹空調。」
趙燕接過來放在一邊，故意癟著嘴說：「你不信我啊？」
何明風眼裏帶著一點戲謔，分明就是說：你覺得我該信嗎？
燕燕哥哥心裏五味陳雜，當初覺得哥哥無所不能的小屁孩長大了，終於發現了真相，趙燕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雖然他是廢物，但他也不全然是廢物吧？
媽的……
看他憤憤不平的樣子何明風笑了出來，也覺得人家特意來幫忙卻把他當傻子一樣哄是有點不太好，最後還是讓他去送餐了，不過給他的單子都是很簡單的，要麼是一杯飲品，要麼是一塊蛋糕，是個人閉著眼睛都能做，避免了趙燕傻傻分不清哪桌點的是什麼。
何明風以為他會做得亂七八糟，但一上午下來他也就送錯了一兩單，中間都沒有休息的時候，上一單剛完下一單就來了，連口水都喝不上。
他看趙燕的唇幹得起皮，卻也沒抱怨什麼，雖然嘴裏時不時喊累但隻是為了向何明風撒撒嬌，當何明風誇他做的不錯時趙燕的笑意更深了。
中午人少了很多，大家都攤在椅子上等著外賣送過來，中午點的雞公煲，趙燕可能是累過了頭，半碗飯都沒吃完，就著泡菜囫圇扒拉了兩口。
何明風平時都要午睡的，但今天顯然是不可能了，後廚還有很多水果要洗幹淨切出來，今天生意格外好一點，估計是周圍有什麼活動要辦，早上備的小料都不太夠用。
趙燕難得沒有矯情，沒人叫他自己就自覺過來打下手，坐在何明風腳邊的小凳子上挑揀著壞掉的草莓，那麼高大的一個人縮成可憐兮兮的一團，困得不住地打嗬欠，連眼睛都泛著迷濛的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