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樹下,看著離著自己不遠的齊返,走路身姿挺拔,他想,那如果給齊返足夠沉的愛意,齊返也是會為自己低頭吧。
「在想什麼呢?打到車了,我們直接去拐彎處等就好。」齊返晃了晃手機,亮屏的手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如同燈塔一般,指引著季知軒的前路。
季知軒三步並作兩步,最後一個大跨步蹦到了齊返的身側,「齊哥,我的行李箱好像在寄存處,我的衣服還在那兒。」
「車還有兩分鍾就到主幹道了,行李箱明天再去吧,這麼晚也不見得有工作人員守著,衣服的話,今天晚上先穿我的。」
「還有內褲......」
「我有新的。」
季知軒揚揚眉,他沒想到齊返答應得如此暢快,「好。」
來到賓館後,季知軒和前不久一樣,站在自動販賣機不遠處等待著,因為齊返又忘帶房卡了。
齊返與賓館前臺溝通著,季知軒就如之前一樣,觀察著不遠處的黃銅鏡裏的自己,他好像看不到先前的狼狽了。
「上樓了。」
季知軒聽到齊返的聲音,他一秒迴神,點著腳尖跟著齊返去乘電梯,他心裏哼唱著歌謠。
賓館還是那個賓館,房間還是那個房間,隻是季知軒的心境不一樣。
季知軒不打算戳破齊返的謊言,他也不在乎齊返為什麼突然轉變態度了,即使這是短暫的溫情時光,那也請讓他沉浸享受這美好的片刻。
實話說,他先前確實生氣,但他跑走後就後悔了。
果然年輕還是太衝動了,不過,好像自己的衝動讓齊返也多了一份對兩人關係的思考。
有時候,衝動與一頭腦熱也可能並不是一件壞事。
季知軒不知道齊返到底最終怎麼定義兩人的關係的,那些都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了。
既然齊返可以給他們的關係下定義,那麼他也可以。
隻是他不知道要怎麼去表達。
季知軒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裏,他不知道怎麼對另一個人去傾注愛意,他遇見了喜歡的人後,瘋狂地表達愛意,也不過是為了不被拋棄。
季知軒一次衝動出走,讓他發現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像一桿秤,如果一方姿態過於壓低的話,另一方並不會垂憐,反而會越走越高,越離越遠。
之前季知軒並沒有想那麼多,他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傾盡自己所有的愛意,愛如瀑布澆灌田地,可瀑布會幹,田地會死。
詞不達意這樣的事情幹多了,是會造成更多的誤解,膈在兩人之間,叫誰也不太好受。
「發什麼呆,進來啊。」齊返招了招手,把季知軒召喚了進來。
季知軒剛跨步進去,齊返從行李箱裏拿了一套新的睡衣放在季知軒的手裏,「先進去洗,把換衣服換了,一晚上褲子都是濕的,不難受嗎?」
季知軒應了聲,他當然難受了,整個人都快難受死了。
他托著齊返給他的睡衣,虔誠地把它放到儲物架上。
之後,來到浴鏡前,他雙手疊交,拉扯衣擺過了胸椎,閉著眼準備脫下外衣,卻沒想到,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閉眼後,季知軒的聽覺格外敏感。
門開的一瞬間,季知軒猛力扯下衣服,衣擺的兩步被手緊緊地拽著下墜,跟扯出了個兔子耳朵一樣的長條,還很對稱。
季知軒的樣子多少有些滑稽。
齊返嘴角微揚,「幹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齊返還真的看過,不僅看過,還看光了。
季知軒第一天晚上來齊返家裏住的時候,齊返也是給人遞衣服,季知軒直接手動打開,坦誠相見。
「背上不行。」季知軒拉著衣擺不放。
「怎麼,有紋身嗎?還是說紋了個撒旦在身後?」齊返拿著一條黑色內褲,往季知軒的方向一丟,「接著,紋身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身上也有。」
見季知軒不應聲,兩人僵持了一小下,齊返便把門合上,離開了。
季知軒褪下了濕黏的衣物後,他甚至感覺整個人都輕了好幾斤。
季知軒打開了淋浴,溫熱的水流瞬時覆滿全身,他在水柱下眨了眨眼,迴想著不久前,兩人在浴室裏爆發的矛盾。
季知軒跑走是害怕,不是害怕齊返,而是害怕自己弄砸了一切之後,自己被嫌棄,被冷處理。
他不要,他寧願劇烈地割裂,也不要被齊返冷漠對待。
季知軒在水下打了個冷顫,溫熱的水流忽然變小,也許是這個點洗澡的人多了,水壓有些不均。
忽大忽小的水流拽迴了季知軒的思緒,他看向不遠處的置物架,上麵有齊返借給他的睡衣。
他又想起齊返剛才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好像現狀並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糟糕。
不過事已至此,他的腦內也騰起了一些困惑,他裝乖也裝了,強吻也吻了,他到底要怎麼再去接近齊返呢?
這事兒對季知軒來說實在太難了,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洗完澡後,齊返與他交接班,季知軒先躺在了雙人床上,床鋪格外舒服。
他聽著齊返淋浴的水聲,折騰了一天的身子盡顯疲憊,他都快要睡著了。
賓館的房間內,季知軒留了一個橙黃色的床頭燈,柔光照射在潔白的床鋪上,顯得格外的溫馨。
齊返在浴室吹幹了頭發後,便關燈出來了,浴室的燈關上後,房間裏顯得更加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