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返,你這樣,會讓我有點難受。」
季知軒的雙臂撐在齊返的頭部兩側,他用前額蹭了蹭齊返的鼻尖,轉而笑了笑,「親也不肯親我,齊哥,那你抱抱我好嗎?」
齊返的身子微微一頓,他看著眼前乞求憐愛的人,跟剛才發瘋的狀態,那簡直判若兩人。與此同時,他第一次在一個人的笑聲中,同時聽到難過與委屈,可他還是留存著最後的理智。
他們的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借著長廊頂端傾瀉出來的光,齊返看清了季知軒的臉,動情的雙眼睜得圓圓的,此刻正狠狠地盯著自己,仿佛乞求的話語並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季知軒簡直就是一個矛盾體。
「季知軒,我們在爺爺家,你醒醒?!這裏不是隻有我們兩個。」齊返壓低了聲音,適時提醒。
「哈。」季知軒揚眉。
「齊哥,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現在,抱抱我好嗎?」季知軒歪頭一笑。
季知軒的行徑一次比一次大膽,動作也一次比一次高調,就好像是在反反覆覆的試探,試探兩人之間的可能性。季知軒似乎有一種自毀的傾向,他從來不循序漸進,他隻會發瘋與發狂。
一次比一次過火的舉動,都暴露了季知軒的同一個底牌,那就是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不論是當下的問話答案也好,還是兩人關係中的他所追求的答案也好,齊返給的全部都是模稜兩可的存在,這對季知軒來說,不亞於一種折磨。
季知軒喜歡篤定且熱烈的,所有的含糊其辭都會造成他的焦慮與不安,也會讓他的行為次次失控。
齊返知道,他看到了問題所在。
這也是他這幾天自己多次思考也卡頓的地方,兩人雖然表麵穩中向好,但每次黑暗中的親吻都如同關係中的博弈與較量,在達不成共識的無限時間之中,兩人勢必會經曆更多的肢體、甚至是心靈上麵的博弈。
除非有人主動依附,那麼也就意味著兩人的關係會如齊返所願,迴歸到正軌,齊返相信自己不可能是妥協的那一個。
兩人跟拔河一樣,齊返被季知軒扯過去的時候,心境失控,季知軒被齊返扯過來的時候,痛苦發瘋,平衡點似乎是不存在的。
沒有平衡的關係,最終隻會造成互相虧欠。
「不好。」齊返好不容易從喉嚨中擠出這兩個字。
話語如同尖銳的匕首,刺破了季知軒最後的自尊,他咬著自己的下唇,虎牙尖印在唇上,下唇仿佛失血過多一般,紅唇逐漸變白。
沒了季知軒的壓製,齊返小心地從一堆鞋盒中跨出,待他看清季知軒的臉後,他的心像是被捆上了細線一樣,被人揪了起來。
季知軒竟然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唇?他到底在幹嘛?那得多疼?
齊返皺著眉頭,「走,我帶你去洗臉,你的唇角破了。」
「不要管。」
聽後,齊返生氣了,是最直白的情緒反應。
好矛盾,明明是齊返自己說,兄弟之間要有隱私,要有界限,但當季知軒說出『不要管』的時候,齊返渾身竟然冒著火氣。
這火氣之大,比剛才季知軒吻他還要動怒得多,他現在就好像一個中國馳名雙標分子,莫名竄出的怒氣讓他僵在原地。
「不去的話,就讓我看看傷口。」話說得倒是有禮有節,可怒氣篡改了理智,齊返的動作卻不再溫柔,他一隻手鉗製住了季知軒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掐住了季知軒下巴。
季知軒長得秀氣,下巴尖剛好戳在齊返虎口的弧度裏,在齊返兩隻手的擠壓下,虎口觸的蝴蝶紋身,似乎要轉印到季知軒的臉上。
齊返隻是稍稍用力一摁一擠,季知軒的嘴角卻湧出了血珠。
齊返看著破口,心裏講不出滋味,他用指腹小心地替季知軒抹去血跡,嘴上卻不屑道:「苦肉計?」
被問的人,隻是低垂著眼眉,沒有說話。
季知軒抬眼,心道,苦肉計?這明明是我克製自己的勳章!不然,這長廊早就要變成戰場。
他對齊返已經夠克製了,他在進步,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似乎也在逐漸脫敏。
季知軒並沒有吭聲,他隻是默默地注視著齊返,含情脈脈,感受著齊返的指尖,觸壓著自己唇瓣上的傷口。
兩人的動作多少有些曖昧。
「哐當 —— 啪—— 」
而就在這時,兩人同時聽到長廊頂端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撞擊聲,有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如同他們處在黑暗中的秘密,破碎一地。
他倆同時抬頭,三人皆愣在原地。
離譜!
真的離譜!
這個叫什麼事情?!
「嗨!」季知軒率先打起了招唿,他似乎是對眼前的事態發展,滿意度最高的那一位。
劉婉婉站在長廊的一端,她貌似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才不會冒犯。
摔落在地上的東西是她的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清晰可見一道長長的裂痕,延到右下角,碎了一小塊玻璃,蹦到了地上。
齊返心中暗道不好,吃驚成這樣,不知道看去了多少。
「額...我...我是去廁所的。」三人互相看到對方之後,劉婉婉捂著胸口,緊張後退。
齊返的右眼一直在跳,他用抹過季知軒鮮血的手,摸了摸自己右眼的眼眉,血跡留在了額頭,有一道深紅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