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北都就是跟他在一塊是吧?」傅明傑咬咬牙,兇狠地盯著蘇澈,「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我就是犯了個(gè)錯(cuò)。你為什麼要這麼對(duì)我?我哪兒不如他?」
於思煜頭皮都快被他的話酸麻了。這個(gè)人已經(jīng)口不擇言開始自取其辱了。於思煜望著他,幾乎要生出一絲同情。
「你家裏沒鏡子,會(huì)撒尿吧?」蘇澈顯然對(duì)他絲毫不留情麵,「你要不要現(xiàn)場(chǎng)撒一個(gè)照照?」
傅明傑的臉頓時(shí)漲得通紅,他下意識(shí)地望向李之洲,看到小女孩親昵地窩在李之洲的懷裏,掛著滿臉淚珠安靜地?cái)堊∷牟弊,怯生生地望向這邊。
在夜曖昧不清的路燈下,李之洲背脊挺拔地立在那裏,光線打在他的側(cè)臉上,明的暗的勾勒出清冷的輪廓。他身上那種沉默的不卑不亢的氣質(zhì),在此刻成了一場(chǎng)有力的羞辱。
傅明傑想要挽迴的兩個(gè)人都毫不遲疑地選擇了他。李之洲隻是站在那裏一動(dòng)不動(dòng),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徹底地將傅明傑擊敗了。
站在旁邊的中年婦女是傅明傑的母親,她大概是覺得不甘心,又伸手要去拉小河的衣服。小河頓時(shí)又尖叫了起來。李之洲一擰眉頭,抬起手擋了一下,與她發(fā)生了輕微的肢體的碰撞。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母親受了欺負(fù),傅明傑的惱羞成怒終於在這一刻失了控。他放開了蘇澈,並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於思煜眼疾手快地從後麵攬住了她的背,才沒讓她被推倒。
傅明傑大步朝著李之洲走了過去,他彎下腰從路邊撈起了個(gè)什麼東西,於思煜瞇起眼睛才看清那是一個(gè)啤酒瓶子。可能是小區(qū)裏小朋友撿來玩的,裏麵裝滿了小顆粒的石子。
因?yàn)榭吹礁得鱾茏吡诉^來,小河又開始哭叫起來,她死死地?fù)ё±钪,而傅明傑的母親還試圖從他手裏搶奪小河。在兩麵撕扯之中,李之洲根本沒有任何自保和反抗能力。
於思煜扶好了蘇澈,拔腿就往李之洲的身邊跑。
他覺得眼前正慢速播放著掉幀的畫麵。。
他看到傅明傑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玻璃瓶,他看到小河閉著眼睛張著小嘴大叫,看著李之洲伸手護(hù)住小河的腦袋,將她摟緊懷裏,把背留給了傅明傑。
於思煜隻覺得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壓了上來,他像是衝進(jìn)了席捲一切的雪崩之中。
尖叫聲,哭喊聲被厚厚的雪層蓋得模糊不清。
他仿佛隻能聽見尖銳悽厲的風(fēng)聲。
於思煜的腦子因?yàn)樘^緊張而變得緩慢,身體卻在腎上腺素的加持下,最終還是趕到了。
他擋在傅明傑和李之洲的中間,用手推了一把傅明傑。而傅明傑的身子晃蕩了一下,手中的玻璃瓶還是狠狠地落了下來。
於思煜下意識(shí)地抬起右胳膊遮擋了一下,玻璃瓶就在他的手臂上碎成了兩大塊。
那是很重的一下。疼痛如雪崩般劈頭蓋臉地湧了過來,幾乎要把於思煜沖走了。
他咬著牙把這一陣劇痛生吞了下去,左手捂著手臂彎下了腰,大口地抽著氣,眼淚不受控地滾了出來。
然而傅明傑顯然已然喪失了理智,他拎著破碎的瓶子,瞄準(zhǔn)了於思煜的脖子紮了過來。蘇澈尖叫聲提醒了於思煜,他歪身子躲了一下,尖利的玻璃銳角紮在了他的肩頸處,在脖子處劃出了一道很深的血口。
身體因?yàn)榫o張而大量分泌了腎上腺素,這一下於思煜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他隻覺得肩膀的衣服頓時(shí)濕了一片,先是溫的,然後迅速地涼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橐娏搜,傅明傑終於冷靜了一些,他捏著破碎的酒瓶口,喘著粗氣盯著於思煜露出了片刻茫然的神色。
而趕過來的蘇澈接手了小河之後,李之洲終於騰出了手腳。他抬腳踹在了傅明傑的胸口,將他踢翻在地後,迅速地一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小片玻璃碎片,死死地捏在手裏,提腿就要往傅明傑倒下的方向走去。
於思煜艱難地抬起了頭望向李之洲。他的臉上並沒有出現(xiàn)任何大開大合的表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下顎線條緊緊繃著,整張臉的輪廓都變得犀利了起來。
然而於思煜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像被火烙過似得燒得通紅,裏麵滾出了瘋了一般的狠厲和決絕。
於思煜忽然意識(shí)到,李之洲在這一刻是動(dòng)了殺心的。
在李之洲從他身邊走過時(shí),於思煜忍著劇痛抬起左手抓住了李之洲握著玻璃碎片的手。被他的動(dòng)作一帶,又是一陣疼痛襲來,於思煜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李之洲立刻就停了下來,低下頭看向他。
「別……」於思煜急促地喘了兩口氣,聲音抖得他自己都快聽不清了,「小河還在這裏!
李之洲的嘴唇顫抖地張了張,一口氣從他的嘴角泄了出來,眼裏那些犀利的光又柔軟了下來,瞳仁像是泡進(jìn)了霧氣裏,呈現(xiàn)出濕潤(rùn)的光澤。手裏攥著的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血液一滴一滴從指間溢了出來。
最終,他還是在於思煜哀求的目光中鬆開了手,帶著血的玻璃掉落在石板路,發(fā)出細(xì)碎的響聲。
於思煜放開了李之洲的手背,鬆了一口氣,脖子上的痛感終於順著神經(jīng)係統(tǒng)在大腦登陸了,光是仰起腦袋都能感覺到一陣撕裂的疼痛。他渾身無力地癱坐到了地上,背上黏了一層冷汗。
他已經(jīng)分不清楚沁濕衣服的到底是血還是汗了,隻感覺寒意順著手腳一路爬進(jìn)了他的衣服裏。冷風(fēng)一吹就止不住地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