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喬容喜歡。
讓他覺得好像還有什麼寄託,脊梁骨還沒有被不像樣的生活壓斷。
在偶爾的瞬間,不間斷怨言的間隙,讓他覺得自己還是被依靠,被依賴,被需要的存在。
他撇開喬諒的頭發。
寬大手掌落在喬諒的發絲,控住下頜輕輕讓喬諒的臉挪動過來。
睡夢中的弟弟摘除了身上尖銳的鋒利感,眉眼安靜俊朗,眉心皺著一點點。
一個純粹的、屬於親情的、溫柔的吻,輕輕印在弟弟的額頭。
他一路摸到喬諒的手心,扣合住青年冰冷的手掌。炙熱的體溫在往微冷骨頭裏麵浸染。
喬諒安靜地睡著,毫無察覺。
喬容靜靜和他靠著臉,感受弟弟平穩溫熱的唿吸一下下吹在耳邊。
清爽幽淡的味道離得很近,被溫熱的皮膚蒸熱散發出來。
他輕吸了口氣,手掌托扶著弟弟的腰後拍了拍,閉上眼睛。
有時候喬容會對弟弟的人生有兩種構想。
一個是從一開始,就不要投胎當他的弟弟,他應該去做有錢人的孩子,過不辛苦的美滿人生。
另一個是——
他偶爾會想。
如果喬諒早來幾年,或者他晚來幾年,一母同胞的兄弟如果可以被同時孕育,一開始就是最親密的存在。
他會不會和喬諒更相似一點。
好吧,他其實是在想。
如果照鏡子就能看到喬諒的臉,是不是就不必被討厭著想念得那麼辛苦。
他扯了下嘴角。指腹落在喬諒的眼睛,印在喬諒與他對稱的淚痣上。
「有些聲音,下次別讓我聽了。」
他無奈地說。
指腹拂過眼瞼的淚痣。
從唇邊落到下頜,沿骨頭邊緣線蹭了下。
「雖然我不介意。」
「但就算是對哥哥,這樣做也還是很不禮貌呢。寶寶。」
*
帆盛改名言京,同時在微博公開了被收購更換ceo的消息,在熱搜小爆了一波。
許多人都在說,希望能夠徹底整改公司風氣;也有人猜測背後ceo的身份,會不會和喬諒有什麼關係。
但是沒有得到迴應。
股份已在江幟雍公證下轉給喬諒,隻是沒有向大眾公開。
江幟雍穿著熨帖西裝,眉深目利的英俊,低頭站起整理桌麵的文件,道:「是件喜事,恭喜喬董事。待會要不要去喝杯酒慶祝一下?」
有些神遊的邵樂頓時眼皮一跳,立刻說:「不可以!」
江幟雍冷冷看他,「你對自己的前男友是否掌控欲過於旺盛了?」
邵樂也和他對視,爽朗地笑:「哈哈,那你覬覦自己朋友的前男友,難道沒有半點羞恥心?」
喬諒無視他們的爭吵,站起身,視線頓時朝他集中過來。
青年穿著一身銀白西裝,一絲不茍,蒼白冷峻。
手腕戴著江幟雍送他的那款飛鴿表,鑲嵌鴿子眼中的藍寶石在光線下十分燦亮。
他抬起腕部看了下錶盤的時間。
「抱歉。」他對江幟雍說,「今天不行,我已經和別人有約了,下次吧。」
邵樂看向他,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是……那種不適感。
邵樂覺得,他可能知道喬諒是和誰有約。
上次中秋節,在喬諒家裏發現了邵家的月餅禮盒之後,邵樂並沒有去詢問邵修友他的月餅送到了哪裏去。
畢竟答案顯而易見,根本不需要驗證。
而他也不想去問,邵修友是以什麼身份去給喬諒送出禮盒的。
結合前段時間邵修友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量……
如果他口中那個和他私聯,提出見麵、通話、視頻的藝人,就是喬諒的話,那個邵樂附和過好多次「我男朋友也是」的人,真的就是喬諒的話。
邵修友,會是喬諒現在的男朋友。
以粉絲的身份進階的。
喬諒房裏那個男人的身份都還沒有落定,邵樂就麵臨了這樣的巨大衝擊。
喬諒也許欺騙了他。
他在說想他的同時,還在和他的二哥聯繫…也許不止他的二哥。
邵樂的手支著下頜,手指裏緊攥著一支筆。手背筋骨凸起,墨點在廢棄紙張上暈開一個圓點。
他到底還是年輕,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昔日溫情的戀人突然暴露的另一麵。
到理智已經推斷數次的程度,邵樂都還盡量樂觀地在想,也許是誤會呢?
可怕的是盡管心裏猜測可能是誤會,他卻沒有求證的勇氣。
但邵樂依然要收迴他一開始對邵修友說的,喬諒是在勾引甚至準備利用他的話語。
哥作為樂手對每個粉絲一視同仁地好,有目共睹。邵修友卻自以為是地以為這是屬於他的特別待遇,而渴望近一步的接觸。
說到底,是不是邵修友在勾引喬諒都說不準。
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聽到江幟雍有些遺憾道:「是嗎,那麼明天?表哥的通告邀約應該已經發到你們工作室的郵箱。」
喬諒眉眼淡漠,拒絕掉,「不了,有空的話我會聯繫你的。」
喬諒決定把他放置一下,等用得著的時候再一鍵提貨。不然天天應付來應付去很累,他冷蔑地覺得這些人不配他浪費太多的精力。
邵樂則去洗手間洗了個臉,克製自己忽然有些崩潰的心情,然後才擦手,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