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著喬諒的下巴,「先這樣保持住,我要開始了。」
喬諒順從地抬了點下頜,發絲從側臉滑落。一雙清冽平靜的鳳眼,還有那顆位置巧妙的淚痣。安靜地注視鏡子裏的自己。
天啊……
真的是,好偉大的一張臉。
作為化妝師,而且是這樣大型商演的化妝師,女生也算見過不少市麵的。她給明星化過妝,見識過美艷的臉、野性的臉、桀驁不馴的臉……
但是在她的經曆中,喬諒仍然是無法忽視的特別。
如果要她形容的話,大概是很適合被一見鍾情的臉。
像絢爛的流星在夜空劃過。因為很罕見,所以見過一次就會一直記得。
他的隊友們也在另一邊坐下,有專屬的化妝師已經準備好為他們服務。
大概是因為是舞臺妝,喬諒感覺臉上的感覺格外厚。
化妝的時間比喬諒想得還要久。等結束之後,喬諒沒有耽誤時間,道謝之後立刻起身,拿起包準備離開。
早就化好妝在一邊等待的隊友,若有若無地,都在看他。
喬諒低頭審視自己,並不奇怪的打扮,也不算奇裝異服。
至少比起昨天短暫交流中,他知道的,隔壁樂隊的主唱倒黴地要做19世紀鬼宅女傭打扮要好得多。
他問:「很奇怪?」
應湛應灝是兩個妝容衣服完全對稱相反的馴獸師,裝扮略顯狂野,身上潑著的血漿已經幹掉。
應灝怪異地眨眼,視線飛快地,上上下下看著喬諒,「不……」
應湛也怪異地眨眼,並且抱著胳膊,聲音很輕,「沒有。」
喬諒的目光最後看向傅勛。
身材高大的青年穿著傀儡師的衣服,肩膀上坐著一隻洋娃娃玩偶,眼眶在往下流血,正直勾勾地盯著喬諒的眼睛看。
但麵對隊長的問題,他還是老實地說:「……不會。」
似乎覺得這個迴答太過簡短,他又重複了一遍,口吻認真地說,「不會奇怪。」
……
天漸漸暗沉下去,幾盞射燈被打開。
綠色的光線直衝雲霄,把一旁的植物都衝出雲霧般的詭譎感。
萬聖節活動正式開啟入場,參與的人大多都自己畫了些詭譎怪異的妝容,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
也有些是衝著氛圍來的,就穿著自己平時的衣服,快活地舉著手機轉圈錄製,混跡在人群中。
議論聲夾雜在喧鬧裏:
「喬諒的樂隊在哪邊上臺啊!」
「這邊這邊,我看到告示牌了——」
「哦哦,那個像馬戲團幕布的……是嗎?」
視野中偏遠的舞臺就是一頂類似馬戲團帳篷的設施。在樂隊正式演出之前,播放的bgm略顯詭異。
紅白相間的球燈在夜色中閃爍,幕布被劃爛地麵潑著血跡,在臺麵還立著一張立牌,是一張被誇張化的通緝告示。
【通緝!要犯逃亡中:小醜先生,知名馬戲團大明星。請知悉情況的市民聯繫警員號碼……】
馬戲團!
「小喬哥會是什麼打扮,好期待,他應該也會穿點不一樣的東西吧?」
「應該是的。不過高讚許願的血腥女僕我覺得不可能…嗚嗚,那種衣服我們死裝哥打死都不會穿啊可惡。」
「沒關係,和平時有不一樣就很好了!!我光想想就有被爽到……」
很多人是為了萬聖節而來,也有很多人是特意為了喬諒來的。
這次宣傳匆匆,但作為a城地標式建築的明星廣場也具備先天不得了的人流量。
更何況,沒有人能夠忽視喬諒的名字。這個名字念起來音調上揚的亮堂堂,本人也的確是如此亮眼的存在。
邵樂和邵修友早就等在臺下,人山人海早早把他們沖擠散開。
邵修友有些擔心,喬諒到時候是否還能找到他們、是否又能認得出他們。
但是一致的是,他們都仰起頭看著那個舞臺。
喬諒站在幕布後麵,短暫的候場時間,他聽到外麵的歡唿和躁動。
有人在大聲喊著喬諒的名字,也有人大聲在人擠人的氛圍中生出暴躁,和他們起衝突爭執。
「喬諒,喬諒!」
「喊什麼喬諒,我們又不是為了喬諒來的,讓開一點,別擋住我們的路!」
紅絲絨的幕布有些髒舊。喬諒可以確定,往上麵稍稍一撣,就會揚起不少亮晶晶的灰塵。
聚光燈透過紅絲絨布片上猙獰的劃痕透過來,遮光性極強的布讓喬諒起碼大半張臉都陷入黑暗。
隻留下一隙明亮的不規則光線。
從他的眉骨,經過睫毛和淚痣,滑到嘴角,穿過淡漠的眼睛和挺拔鼻樑,切出漂亮的光。
就是這一點光,底下就有眼尖的人捕捉到,喊道:「我看到了,喬諒!」
應湛和應灝擠在他的身邊,被傅勛在後麵沉默寡言地提著點領子,沒讓他們太過靠近。
兩個人的衣服完全對稱,血漿潑在他們的衣擺,身上帶著香水和經過改造的,輕微化學藥劑的甜香。
應湛說:「走吧,我們該上臺了。」
應灝也說:「萬眾矚目的馬戲團大明星,所有人都在期待我們的表演。」
喬諒聽到不遠處的舞臺2傳來宣沸的電吉他與沸騰鼓點。
對方的主唱樂手開始嘶吼,底下的觀眾應該在尖叫歡唿。不難想像,在紅綠色狂亂的射燈光線下宛如群魔亂舞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