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季似乎格外漫長,陰沉的天上又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季疏禮等待到了晚上,雨沒停過。
慘白的光線如同一層淡淡的霧氣,模糊了獨自坐在房間裏,如同一樽靜謐雕像的季疏禮。
他很平靜,似乎已經完全調整好心情。
但如果有第二個人在房間裏,就會看清他抓緊桌角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筋骨都明顯突出。
喬諒。
現在的喬諒,在做什麼?
在牽手嗎、在擁抱嗎、在親吻嗎。
他和男朋友之間的距離,總是可以更合理地,比季疏禮更親密的。
第099章 又獨處了哥
和弟弟喜歡同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邵修友看著弟弟對喬諒獻殷勤,心底不適感很重。
雄性的競爭意識源源不斷地在心髒泵壓,氣勢洶洶地準備好宣戰。
可是……想阻止,又沒有身份。
想挪開視線,嫉妒心卻不允許。
就隻能眼睜睜地看,還要保持溫和的態度。
他們交談的聲音像尖鈍的鑿子一下下往太陽穴敲,充血的嗡鳴隱匿在平靜之下。
哪怕喬諒隻是淡淡地看著邵樂,邵修友也總是懷疑,這是否是他顧及他顏麵的克製。
……
和哥哥喜歡同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心虛,懊惱,愧疚,煩躁,反覆湧上心頭的激情和喜歡都是罪過,注視喬諒的每一眼都可以被審判。
人高馬大的男生就坐在喬諒麵前,被邵修友略顯冰冷的目光審視著。
他能想到一萬種理由給自己開脫,但都無法抹去他確實覬覦喬諒的事實。
直到——
喬諒站起身,「邵修友。」
邵修友和邵樂都下意識頭皮一緊,幾乎同一時間地抬起頭看向他。
喬諒道:「有事情和你說。」
邵修友看了一眼邵樂。
男生還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看他,淺色的眼眸明亮,像是透過玻璃照進來的陽光,落在琥珀糖上。
邵修友莫名地笑了一聲。
他收住笑容,也站起身,溫和道:「好。」
他在邵樂如影隨形的注視中,把喬諒帶去了客房裏,「怎麼了?寶寶。」
喬諒開門見山,淡淡道,「我想和邵樂複合。」
原本平靜的心情因為這句話陡然掀起風波。
邵修友幾乎懷疑是自己沒有聽清楚。
他抿著嘴唇,想隱忍情緒,如同一個可靠的兄長,麵對喬諒。
可是。
還是太難做到。
風聲從無數個縫隙鑽進來吹冷他的心,吹進他的骨頭縫裏。
邵修友苦笑道:「這算一個正式的告別嗎?謝謝你和我說這個。起碼讓我清楚,你對待感情是個很認真的人。」
喬諒似有似無地笑了聲,冷不丁地說,「不是的,rain。」
邵修友微頓,看向他。
喬諒靠在紅木桌前,單手撐著桌麵擺弄上麵的墨水瓶,側臉精緻又利落,黑發落在眉弓,利落的線條深邃。
青年話音很淡。
「走到這一步,你難道沒有察覺嗎?」喬諒抬了下眼皮,看向他,視線和話音都平淡,「有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空氣中寂靜在流淌。
「你還記得吧。我說過,我在勾引你。」
邵修友聽到了心髒強勁的心跳。
好像運轉不熄的機器都陡然加大馬力,心髒跳動的頻率已經大到他有些發痛。
他當然記得。
那是在他們的第一次視頻中。
他第一次感受到喜歡的人和自己有這樣切實的距離,心裏的爸粉和事業粉的心本就在不斷變質。
喬諒偏偏還在說這樣的話。
搞得邵修友真的一陣恍惚。
溫煦青年後背一陣陣的冷,喉結滾動,嗓音嘶啞和緩,「……記得,寶寶。你當時說是開玩笑。」
「玩笑。」
喬諒微挑了下眉毛,平淡地說。
「你真的這麼想嗎?」
邵修友的心髒猛地提起。
青年修長的指尖有白玉的顏色,轉著墨水瓶又放下。玻璃擱在桌麵發出一聲輕響。
聲音不大,卻激得頭皮都要炸開雞皮疙瘩。
喬諒轉身,後腰靠在桌棱上,看著他,說,「我就是在勾引你。」
風的聲音變得扭曲,光區分的亮暗也開始雜糅。
邵修友手指攥緊,一陣熱伴著嗡鳴往臉上往大腦沖。險些忘記要怎麼唿吸。
可怕的……衝擊力,還有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狂喜。
喬諒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邵修友因此破防他也有辦法應對。
邵修友和邵樂的關係特殊,坦白這一切是必要的。
不過……
他的目光鎮定地落在邵修友的臉上。
好像也用不著。
「從發給你的那張醉酒照片起,就已經開始了。有很多人都可以成為我傾訴的對象,為什麼我會唯獨選擇你,你沒有懷疑過嗎?」
喬諒說。
「後來,語音、視頻、見麵、那個因為『你和我男朋友』很像而誕生的擁抱,都是我故意的。」
邵修友手指攥緊微微發抖,開口的聲音有些艱澀:「寶寶……」
我何德何能……
祖宗八輩子積德。
才能換他被喬諒主動地費心費力地勾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