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叫的外賣,但擺在茶幾上的是一隻家用瓷碗。
粥很香,看著色香味俱全。
他沖澡前後不過二十來分鍾,這裏又是錯綜複雜的城中村,什麼外賣能這麼快?
林清黎當然沒揭穿,他道了聲「謝謝」,坐下便問他:「多少錢?我轉給你。」
薑瓚忙擺手:「不用不用。」
「要的。」林清黎堅持,「你能收留我,已經讓我很感激了,大家賺錢都不容易,怎麼能再讓你破費。」畢竟這位少爺還在兢兢業業地裝窮,他也得跟著一起裝。
薑瓚不敢惹林清黎不高興,隨便說了個數。
林清黎剛把錢掃給薑瓚,他的腦子突然「嗡」了一聲,他說行李被偷了來尋求幫助,可他手機沒丟啊,在這個「手機在手,天下我有」的世道,他完全可以住酒店的!
這麼大一個驚天大bug……薑瓚竟然沒發現??
少爺沒說話,林清黎當然不會點破,他低頭一勺一勺心虛喝著粥。
他還沒想好如果薑瓚問,他該怎麼搪塞。
但薑瓚什麼都沒問,他隻是坐在對麵看著他。
他比大學的時候更好看了,褪去了當年稚嫩,五官也長開了,就是太瘦了些,他的衣服穿在林清黎身上顯得異常寬大,領口也歪到了一邊,露出半截漂亮性感的鎖骨。
薑瓚悄悄咽著口水,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我去幫你鋪床,家裏就我一個人住,客房的床也沒整理。」
林清黎本來想說等他吃完自己弄,剛抬頭麵前的人已經一溜煙跑了。
薑瓚和他遇到過的所有有錢人都不一樣,那些人恨不得把「有錢」兩個字貼在額頭,動不動就用財勢壓人。
隻有薑瓚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看出他有錢,就為了遇到一個真愛。
其實真愛哪那麼重要?
沒錢才是真的慘。
林清黎想到夢裏自己最後的下場,剛被魚粥捂暖的胃冷不丁又傳來一陣抽痛,他咬著唇輕哼了聲用力抵住胃部,拎著勺子的手不自覺顫抖著,他低頭擰眉,默默等待這陣疼痛過去。
他很清楚自己和薑瓚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如果五年後的死亡是他不可改變的既定事實,那他願意在這五年裏滿足薑瓚所有對真愛的幻想,至少薑瓚不會讓他死得太難堪,就當他們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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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瓚和被套鬥爭了十來分鍾,終於勉勉強強把被子塞了進去,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管他怎麼弄被套裏都是一坨,配合著皺巴巴的床單簡直慘不忍睹。
薑瓚折騰得額頭冒著汗,剛抬頭就見林清黎不知何時倚在門口看著他笑。
他忙尷尬解釋:「我隻是一時間沒弄好。」
「很好了。」林清黎走上前,「已經很感謝了,我自己來就好。」
「哦,那……你早點休息。」薑瓚走到門口,突然又迴頭,睨著林清黎有些欲言又止。
林清黎好笑問:「怎麼了?」
「哦,我……你吃飽了嗎?」薑瓚有些支吾。
林清黎點頭:「粥很好喝,謝謝。」
「你別一直謝我。」薑瓚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問,「你一個人來江城的嗎?」
林清黎微愣了下,失笑:「一個人旅遊很奇怪?」
薑瓚心花怒放搖頭:「沒有沒有!」
太好了!他真是一個人來的!
而且進門這麼久,薑瓚沒聽到他手機唿入一個電話,他連信息都沒迴過!
這是不是說明他和那個男人分手了?
那他……能追他了!
薑瓚按捺住狂跳的心,嘴角抑製不住地揚起:「晚安,林清黎。」
林清黎笑道:「晚安,薑瓚。」
他連關門的動作都很輕,等林清黎鋪好床才發現外麵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了。
睡了?
林清黎趕了一天路也累了,他的睡眠向來很淺,這棟小樓在城中村裏麵,遠離馬路,夜裏安靜得隻剩下舒心的雨聲。
這一夜,林清黎睡得尤其安穩。
清晨胃又疼起來,林清黎緩了緩才爬起來,昨天因為暈車,他後來把藥都落在公交車上了,看來今天得先去醫院配藥。
他看了眼時間,才五點。
林清黎洗漱完打算下樓去弄點吃的,順便幫薑瓚把早餐做了,想長期留下怎麼也得表現表現。
沒想到林清黎剛走到半樓梯就聽下麵似乎有說話聲,隱約似乎還能聽到煎鍋發出的嗞嗞聲,別是薑瓚早早起來還要幫他準備早餐吧?
那他可真是一點能留下的作用都沒有了!
想到此,林清黎快步下樓,想著至少也能幫薑瓚打打下手,刷刷好感度,沒想到一口氣跑樓下見一樓多了兩個四五十歲的阿姨,一個正在賣力地擦桌子,另一個在廚房忙碌。
阿姨們顯然也沒想到小樓裏會出現一個陌生人,大家都愣住了。
林清黎扶著扶手的手指徐徐收緊了些,其實昨晚進門看見一樓淩亂的樣子他就猜到院子八成也不是薑瓚收拾的,他就該想到這麼一個少爺就算是裝窮肯定也有保姆伺候著他!
現在怎麼辦,他住進來才一晚上就把少爺裝窮把戲給揭了,那還怎麼玩??
樓上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薑瓚幾乎是從樓梯上飛下來的。
昨晚因為見了林清黎,薑瓚高興得大腦缺氧,早把保姆阿姨早起會來收拾做早餐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