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覺得李洛川脾氣好，現在再看，這分明是臉皮厚，他看似字句哄勸，其實不過是不想失去他這個提款機罷了。
越想越氣，一氣胃就更疼。
抵住胃的手用了力，不止抽痛得厲害，胃裏還開始反酸，林清黎咬牙撐坐在沙發上好半晌，一動都不敢動，好不容易將推起來的難受壓下，他這才想起他的藥還在那個衣服袋子裏。
他迴來時似乎在哪見過。
胃酸一陣陣刺激著脆弱的胃壁，混雜著劇烈抽痛，林清黎疼得腦子有點亂，半天才想起好像在一樓的八仙桌上。
好不容易挨過這陣絞痛，林清黎緩緩吐了口氣，踩著虛浮的腳步扶著扶手下了樓，果然見他的袋子擺在桌麵上。
迴來時鐵門明明是鎖著的，讓畢方林捎帶迴來的袋子卻直接出現在了薑瓚家桌上，少爺家裏的bug真是多得數不勝數。
算了，先吃藥。
手剛伸入袋子裏抓到裝藥的塑膠袋，剛剛才平息的胃突然又是一陣絞痛，他疼得悶哼了聲，整個人根本站不住，隻好捂著胃蹲到了地上。
短短半分鍾，他渾身都在冒冷汗，一口氣緩不過來。
怎麼會這麼疼！
院外傳來鐵門被人推開的聲音，接著急促腳步聲驟近。
「林清黎！」薑瓚看見那隻手環後就火急火燎趕迴家，剛穿過院子就見林清黎蹲在地上，他整個人像是縮成了一團，隔著輕薄t恤，後背的脊柱清晰可見。
他瘦得令薑瓚唿吸輕顫。
發梢掛著汗水，林清黎疼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勉強抬頭看了薑瓚一眼。
他得吃藥，需要倒水，可他站不起來了，真的太疼了。
薑瓚看他一張臉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嚇得臉色都變了：「胃疼嗎？你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他彎腰想把人扶起來，林清黎卻搖頭，他指了指桌子，噓聲道：「有藥。」
薑瓚扭頭見桌上那隻翻倒的袋子，裏麵印著江城一院的塑膠袋半露著，眼下薑瓚也猜到林清黎白天去過醫院了。
他一把將塑膠袋拉出來，裏麵裝了好幾種藥，他急著問：「這些藥要怎麼吃？」垂目見林清黎疼的小臉越發慘白，明顯是說不出話來，薑瓚又想起藥盒上都寫著怎麼吃，他忙按照上麵醫囑將藥都取出來，跑去廚房倒了半杯水迴來。
「先喝口水。」薑瓚小心扶著他，「不燙，是溫的。」
林清黎點頭，扶著薑瓚的手腕喝了兩口。
他的手冷得像剛從寒冬臘月來的一般，薑瓚握著水杯的手指不覺緊了緊。
「張嘴。」薑瓚取了一顆藥餵到林清黎唇邊。
林清黎輕聲道：「一起吧。」
薑瓚點頭，把四顆藥一起餵到他嘴裏，又給他餵了水。
林清黎擰住眉，吞了兩次才把藥都咽下去。
薑瓚剛想問他還要不要再喝點水，林清黎突然咳嗽起來。
先前壓下的胃酸像是被吞咽下去的藥再次翻攪，抽痛的胃也開始瘋狂附和，林清黎隻覺得喉嚨一緊，張口就把剛吞下去的藥一股腦兒吐了出來。
糟了，他吐薑瓚鞋子上了。
林清黎幾乎本能捂住嘴，努力試圖將這股難受壓下去。
薑瓚顯然被他嚇到了，他壓根兒沒顧上自己的鞋子，他慌張丟下水杯，一邊撐著林清黎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邊不停給他拍著背：「沒事，你難受就吐出來，吐出來就不難受了。」
林清黎抬眸看向薑瓚，他努力忍了忍，胃裏的酸水還是湧至喉口，很快他便感覺到掌心一熱。
他剛在慶幸還好捂住了嘴，至少沒再吐薑瓚身上，卻見麵前的人臉色驟變。
「林清黎！」
從他白皙修長的指縫滲出的是一抹暗紅色的液體，薑瓚渾身的汗毛一豎。
是血！
林清黎捂著嘴沒敢鬆手，隻見麵前的人突然靠過來，接著他的身體一輕，直接被他橫抱了起來。
薑瓚二話不說往院外沖。
林清黎愣了愣才拽住他的衣服道：「不去醫院。」
「你吐血了！」薑瓚的聲音一哽，見林清黎明顯被嚇到了，他又忙緩和語氣，「沒事，不是大事，你別怕。」
薑瓚抱著人穿過鐵門往前跑。
林清黎呆呆看了眼滿是汙穢的掌心，原來是血。
他就說怎麼疼得那麼厲害，他不該出院，不該喝冰飲，更不該吃辣的，他都知道，他隻是想找個理由留下來。
但是……草，玩脫了。
可為什麼，他覺得薑瓚看著像是要哭了？
薑瓚抱著人剛到小區門口，正好見老陳和畢方林迴來。
兩人看見薑瓚懷裏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怎麼了這是？」老陳急著問。
薑瓚抱著人徑直朝他的二手金杯走去，一麵道：「小畢，開車去醫院！」
畢方林微愣後，忙過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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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急診室裏嘈雜的很。
有人在哭，有人在吵，周圍一陣亂鬧鬧的。
醫生穿著白大褂，單手插兜，推著眼鏡睨著薑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嚴重胃潰瘍，還吃辣的喝冰的，這是葷素不忌到不要命了？就這樣的，不發展成胃出血我都得很你姓！你們家屬到底是怎麼照看病人的？」
薑瓚本來想辯解兩句，聽到最後一句，愣了下：「家屬？」
醫生一怔，有些尷尬道：「你不是啊，哦，我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