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他都是生活在那樣不公的環境中,薑瓚今天隻是窺見冰山一角,根本不敢去想過去十多年他過得有多委屈。
林清黎的心口微窒,從前怕爺爺難過,所以很多委屈他不會跟爺爺提。後來他也在李洛川麵前抱怨過,每每都隻得到他輕飄飄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很長一段時間,林清黎真的以為這種不公存在於所有的家庭中。
薑瓚卻很心疼他的遭遇。
還好都過去了,還好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林清黎抬手拍拍薑瓚的背,豁達笑道:「我現在有錢了,這次氣死的是他們。晚上吃什麼呢,薑瓚?我請客!
嗚嗚,大寶貝太好了,一有錢就想著要養他。
薑瓚努力把心疼的眼淚憋迴去:「你隨便點,我都愛!
「好!
陽光千絲萬縷從枝葉縫隙穿過,斑駁籠罩在兩人身上。
林清黎的孕肚緊貼著薑瓚的身體,他們下車很久了,小崽子還沒消停。
林清黎蹙眉撫了撫肚子,有些無奈:「它不高興了!
薑瓚又氣又急,手掌貼著林清黎的肚子,彎腰道:「你不許不高興,你要體諒爸爸。」
林清黎被逗笑。
「別笑別笑!顾K瓚小心替他揉著肚子,「你每次笑得厲害肚子就會很硬,別又難受!
林清黎笑停不下來。
他好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其實也沒那麼好笑,大約是因為高興吧。
後來陽光西斜,光影被拉得很長,周圍的風也冷了些。
兩人迴到車上,林清黎的手機快被林劍強和馮雪打爆了。
他一概沒看,全部拉黑處理。
那些人不管是惡言相向,還是服軟求和都與他無關了。
迴榕城的一路,薑瓚開得慢。
後半程林清黎睡了會兒,醒來發現自己在薑瓚臂彎裏,薑瓚正從電梯出來,他身上蓋著薑瓚的外套。
「別動!顾K瓚抱著人開門入內,小心將人放在沙發上,找來絨毯給他蓋上,又去廚房倒了杯熱水過來。
林清黎擁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看他忙碌,突然發現,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生活。
不是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早上夜晚,總會有一個人會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薑瓚!
「嗯?怎麼了?」薑瓚放下水杯俯身過去。
林清黎捧住他的臉便將唇送上,他輕吻後,含住他的唇:「想吻你!
薑瓚的心髒狂跳兩下,隨即便連人帶毛毯壓在了柔軟沙發靠背上,情不自禁迴吻過去。
沒一會,兩人的皮膚都升溫了幾度。
外麵突然傳來門鈴聲。
薑瓚第一反應便是問:「誰?」
很快,林清黎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撐起身看了眼,失笑道:「路上叫的外賣。」
薑瓚忙起身去開門。
林清黎今天高興,叫了一堆好吃的,但他其實沒什麼胃口。
「可能是趕路累了!顾嗔讼卵鄹C。
薑瓚草草吃完催他去休息,他卻執意說要給薑瓚上藥。
最後薑瓚拗不過他,找了醫藥箱出來,裏麵果然常用藥齊全。
林清黎擰開紅花油倒在手心搓熱,覆上薑瓚小臂上的烏青給他揉搓。
薑瓚吃痛蹙了蹙眉,見林清黎看過來,又展顏沖他笑:「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
他細細給薑瓚揉搓了十多分鍾,見烏青稍微散開了些,才停手。
薑瓚利落收拾藥箱放迴去,林清黎實在困得厲害,套上拖鞋剛起身,肚子裏的小傢夥一陣翻騰。
他下意識蹙眉扶著肚子停下腳步,鄭文梅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
「黎黎,睡了嗎?」
林清黎輕撫著肚子,忍著不適道:「還沒,媽,你有什麼事?」
「你這孩子,媽媽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鄭文梅有些不快,「過兩天媽媽生日,你過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崽子鬧得有點兇,林清黎撐著腰在客廳來迴走了走,有些煩躁:「我忙,來不了,到時候我給你訂個蛋糕。」
他這反應讓鄭文梅很意外,半晌沒說出話來。記得林劍強剛再婚那段時間,兒子總吵著想跟她,但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把跟前夫的兒子接來算怎麼個事?於是便搪塞他,後來搪塞多了,兒子也不再提要去找她的事了。
這些年母子倆聯繫的少,可鄭文梅感覺得出林清黎對她還是敬重的,今天卻……
母子倆每次的沉默都尷尬得不行。
「沒事的話,我掛了。」
林清黎正要掛,那頭的人忙道:「媽媽找你其實是有事。」
林清黎握著手機的手微收:「什麼事?」
「媽媽……媽媽病了,要動個手術!灌嵨拿烽_始扭捏起來,「這不是家裏養著你弟弟妹妹,經濟也不寬裕,你叔叔去崗後也隻能找點臨時工的工作,媽媽就……想問你借點錢!
林清黎靜靜在原地站了兩秒,突然覺得好笑:「這電話林劍強讓你打的?」
鄭文梅噎住。
林清黎又問:「他答應分你多少錢?」
因為水火不容而離婚,十幾年猶如仇敵的他的親生父母,居然會為了騙他手裏的錢來了個世紀大和解。
「黎黎,你別多想!灌嵨拿访黠@帶著點被戳穿的慌張,「媽媽這些年養著你弟弟妹妹也沒法工作,你要多體諒些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