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難道他不是他們的孩子嗎?
但現在,一切好像都釋然了。
他和他們隻是沒有父母子女的緣分而已。
但他有他的父母子女緣,這個和他血脈相連的人,現在正孕育在他肚子裏。
林清黎整個人縮在薑瓚懷裏,像是找到了最安全的港灣。
原本通話中的屏幕不知何時暗了。
整棟房子安靜至極,隻剩下林清黎的哭聲。
他哭得暢快,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上一次哭,還是爺爺走時,他哭是因為他知道這個世上他再也沒有家人了。
這一次哭,是因為他再次有了新的家人。
薑瓚現在明白爺爺和秦老說的發泄是什麼了,他抱著林清黎不敢打斷他哭,可又怕他哭得厲害傷身。
薑瓚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緊緊抱著他,一刻都不敢撒手。
後來,林清黎哭累了,伏在薑瓚懷裏昏睡過去。
秦老悄聲推門進來,老爺子那通電話來的這麼及時,自然也是秦老通知的。
他繞到床邊,薑瓚正好扶林清黎躺下,秦老目光一瞥,頓時一愣:「你哭什麼?」
薑瓚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淚流滿麵了。
他沒出聲,胡亂抹了把臉:「我心疼不行嗎?我老婆,我都捨不得讓他這麼委屈過,那兩個生他的人卻捨得這麼對他!」
「好了,這事你爺爺讓你以後別在小林麵前提。」秦老坐下給林清黎把脈。
薑瓚咬牙:「我知道!」
秦老沉吟須臾,擰住的眉心終於舒展了:「好了好了,現在好好把身體養好就好。」
薑瓚懸起的心放下了,忙問:「還是喝中藥嗎?」
秦老瞪他:「喝什麼中藥?小林現在能不喝藥就不喝,不然昨晚費那勁幹啥?我直接給他開藥不就行了?」他收迴手,「讓他好好休息,你們再待兩天再迴江城,他這次情緒起伏大,先前有些動胎氣的預兆,讓他在床上多躺躺,少走動。」
薑瓚一顆心又被瞬間懸掛起,臉色刷地白了:「什麼?」
怪不得昨晚秦老把過脈後臉色那樣,他一把年紀了也跟著半宿沒睡,連早上林清黎退燒秦老也不見多放心。
要是爺爺也沒能開解林清黎,該有多危險?
「草。」薑瓚捂住臉,深吸一口氣,林家那些人不該這麼平順地過日子!
「少爺……咳,小江。」秦老摸了摸後腦勺,當沒這口誤,「那我先走了,免得小林醒來看見我還得解釋我為什麼在這。」
薑瓚脫口問:「您要迴江城了?」
秦老忙道:「不不,我當然是等你們走了我再走。董事長給我安排的豪華旅遊我還沒享受完呢,不過我得先迴去補個覺,老嘍,有些熬不動啦。」
薑瓚把人送到門口:「這次辛苦您了。」
秦老瞇著眼睛笑:「這辛苦啥,行醫治病不就是我的職責嘛,何況小林這孩子我也喜歡的很,最重要的是……」他的話音一頓。
薑瓚蹙眉:「最重要的是什麼?」
秦老嗬嗬一笑,沒迴答。
那當然是以後他的履曆上要多一條:給華國第一例孕夫安胎至順利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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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黎後來醒來快晚上九點了,臥室留了盞落地燈,房門沒有緊閉,虛掩著,他隱約聽到薑瓚在客廳打電話。
他抬手貼了貼額頭,沒發燙,肚子也不難受,就是高燒過後仍然沒什麼精神。
撐坐起在床上迷迷瞪瞪了好半晌,他才下床出去。
薑瓚舉著手機煩躁地不停踱步,電話那頭的人在和他匯報調查林家三口的情況,都是些瑣事,薑瓚根本不想聽,夾在指間的煙燃了小半,菸灰輕輕一抖便簌然落下。
茶幾上分菸灰缸裏橫七豎八插了半盆菸蒂。
林清黎剛走到客廳就被嗆了好幾口。
薑瓚嚇了一跳,迴頭見林清黎醒了,忙掛了電話,一麵撚滅手中的煙:「醒了?」
他快步往林清黎走去,又猛地想起什麼,止住步子往後退了退,一麵揮手試圖驅散煙味,一麵急著去開陽臺門。
「你先迴房,把門關上。」薑瓚有點緊張,「我我馬上迴房。」
這是林清黎第二次見薑瓚抽菸,比那次兇多了。
林清黎看著菸灰缸裏的菸蒂,走上前:「沒事,偶爾聞一迴沒什麼,又不是毒藥。」
沙發上也落了不少菸灰。
林清黎抽了張紙巾彎腰去擦。
「你別忙!」薑瓚上前攔著他,「你挺著肚子別彎著,難受,你……你怎麼沒穿鞋?」
這天氣地板上涼得很,林清黎剛發過燒!
薑瓚急得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又怕一嘴煙味熏著大寶貝,隻好抿緊嘴巴。
林清黎被他逗笑,伸手捏捏他的臉:「你說話,我不嫌棄。」
薑瓚抿得更緊,堅決搖頭。
林清黎莞爾,輕輕踢了踢腳:「沒看見拖鞋。」
薑瓚這才想起昨晚是他把人從主臥抱去隔壁房間的,林清黎的拖鞋還在主臥。
他把人抱去主臥塌上,蹲著給林清黎穿上拖鞋。
林清黎一眼就見臥床上一片淩亂,邊上還放著一堆冰袋和酒精,臉盆裏還浸著毛巾,什麼都沒收拾。
光這些林清黎都能猜到昨晚薑瓚有多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