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麵,表麵目視前方,毫無覺察,實際上餘光已經看到晏澄跟在他的影子後麵,一會兒踩他的影子,一會兒偷偷拉他影子的手。
假裝牽著手在走。
有時候他都覺得,但凡答應晏澄在一起,都會有種拐了傻子的罪惡感。
隻是這小傻子與其有天被別人拐了去,那還不如他拐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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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海離心動小屋說近不遠,說遠不近,駕車三十分鍾的路程,段杭書直奔目的地。
若撲了空……這個念頭隱約起來了一瞬就被段杭書否定,他此刻鬼使神差覺得晏澄就在那兒。
車23分鍾就到了目的地,這片海不是最熱門的觀景點,因此沒什麼行人。
段杭書找到那片小山崖,此時星辰漸布,雲海如流,天光無限好,隻是他無暇欣賞美景,第一眼捕捉到的,就是沿岸的一道獨自的人影。
晏澄果然就在海邊散步。他拎著鞋子光腳在踩水,背影看著輕鬆愉快,絲毫不知道小屋為了他如何全員出動。
段杭書快步朝他的背影跑去,突然想到自己二十多分鍾的車程居然全程忘記打腹稿,人是找著了,話卻沒想好怎麼說。
距離越來越近時他放慢了腳步,到最後他用和晏澄相同的步調,跟在後麵。
在他琢磨著該不該發出聲音時,晏澄似有所感,迴過了頭。
看到身後的人後,晏澄像隻散步被嚇到的定格小貓,一動不動呆了半晌,段杭書也默默站定,安靜看著他。
一時間耳邊就隻有海浪聲輕輕拍打。
「段杭書?」晏澄終於反應過來了,並且十分詫異。
段杭書又走上前幾步,距離幾米時,有些不確定的再一次停下。
「你怎麼來這兒了?」晏澄覺著他有點不對勁,具體哪裏也說不上。
「找你!苟魏紩摽谥卑邹挻。
「找我?」晏澄果然費解,「什麼事啊!
「因為你發簡訊讓我來這兒,」段杭書感覺自己心髒狂跳,語氣卻不顯,「我來了,隻是有點晚,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晏澄這下徹底愣住。
錄製組那邊監聽到後全都詫異地看嚮導演,導演拍大腿:「什麼發簡訊?他們倆背著我們破壞節目規則了?!」
小琴說:「不可能不可能,段哥不是那種人。再說剛剛晏澄不是還問他為什麼來了,怎麼可能發了簡訊。」
導助也附和:「對對對,出門前段老師不是打了一通電話嗎,可能電話裏頭說了什麼吧。」
導演怒氣才算消了。
晏澄琢磨著看了段杭書一會兒,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遠處攝影機,嘴角一牽:「這不會是什麼臨時任務吧?嗯?這次是什麼遊戲,大冒險?」
「今天的事我已經和今西隊友說清楚了,你千萬別誤會!苟魏紩f,「還有當初,你發來的簡訊,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來。」
「不是來拒絕!
頓了一下,他又冒著違規的風險問:「現在我來了,晚了嗎?」
「……」
晏澄安靜望著海,臉上看不出什麼來,段杭書寧願他生氣憤怒,拋出無數個質問,哪怕是無理取鬧,也好過什麼都不問。
但,他們倆什麼也不是,晏澄又怎麼會生氣質問呢。
他隻好小心翼翼問:「那天……等了很久嗎?」
這迴晏澄迴答了,從鼻尖輕輕哼了一聲:「不久,一晚上而已!
「我……」
「好了好了,不是早就揭過去了嗎,幹嘛再提。」晏澄望向海平麵,目光輕輕閃動。
段杭書滿眼苦澀。
晏澄今晚的諸多反應皆出乎所料,先是疑似吃醋的意外提前離場讓他心生一絲希望,又到現在無波無瀾的反應讓他覺得是自己多想。
晏澄彎腰拍打腿上的細沙,看了看節目組攝影,又看一眼時間,轉身往外走,段杭書忙跟上。
想來想去還是應該確認些什麼,段杭書問:「那你……原諒我了嗎?」
像是說當年沒有赴約的事,又像說今晚宴會上的事在試探晏澄。
晏澄迴身停頓片刻,終是笑了:「看你表現吧。」
段杭書心頭一緊。
這麼說是不是就代表,還有機會?
沒說死,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嗎。他屏氣到不堪重負的心髒驟然像一團蝴蝶,嘩啦飛散開來,重重唿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才覺得找迴些許勇氣。
過去就過去了,還有的是以後。
段杭書反覆和自己確認這個消息,胸中的巨石也平安落地。
整個製作組卻都在彼此擠眉弄眼,現在他們就和段杭書一樣,無比想知道晏澄究竟怎麼想。
連蔡文一時間都恨自己親手製定的節目規則了,怎麼距離告白夜還要這麼久啊!
段杭書和晏澄沿石子小路迴心動小屋時,恰好溫宇晨徘徊在附近,借著零星的路燈,他遠遠就認出了晏澄的側影。
晏澄和另個一人並肩而行,側過身子好像說了什麼話,那個人正好被院子裏的一棵樹擋住,看不清是誰。
「哥哥。」他遠遠叫了一聲,語調都洋溢著愉快。
晏澄愣了一下,竟然下意識推了把段杭書,把他推到了小屋轉角的另一麵,然後轉迴身。
溫宇晨跑近了,臉上的傻笑更加明顯。
「嗯?這麼晚你怎麼也在外麵?」晏澄背著手,狀若寫意地打招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