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就把小賣部真正當成自己家了。
而以前口中的老奶奶，也成了我的親奶奶。
一有空我就陪她聊天，遺憾的是我的煙癮還是一直沒有戒掉。
之後，我去外地讀了個大專，並且在那裏，遇到了我的摯愛。
在入學軍訓的時候，我就開始注意到她了。
倒不是因為她長得多麼漂亮，而是她跟我一樣，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其他女同學，都三三兩兩的結對而行。
隻有她始終抱著書本走在最後。
她也有跟我一樣的煩惱吧……
從那以後，我開始有目的的關注她。
她的名字很好聽，許諾。
我們不是一個專業的，我學的工商管理，她學的對外貿易。
我從別的同學那裏，要來她們專業的課程表，隻為製造一些偶遇的機會。
當然，所謂的偶遇，也隻是讓我能夠走在路上，光明正大的看上她幾眼。
我注意到，她總是戴著一副墨鏡。
看著挺酷的。
可是我從來沒看她摘下來過……
當然，她經常去的看書的教室，我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就坐在她後麵，隔著兩排的位置。
披肩長發，隨意的散落在一旁。
偶爾有微風來，吹起她的頭發，我都能聞到那股清爽的味道……
當然，我絕對不是變態！
風吹過來，我才敢聞聞。
風不吹，我一直老實坐著！
每天看著她認真讀書，我覺得她好優秀啊。
我配不上她……
有天中午，我們像往常一樣去吃飯。
剛剛走出教室，她猛地迴頭，盯著我看。
“你有�。俊�
她冷冷的說道。
“�。俊�
“沒……沒有吧……”
就是我們第一次對話，我完全沒有準備好。
“那你跟我幹什麼！”
隔著墨鏡，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我……我上自習啊……”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可笑。
大專學校的教室裏，哪有幾個人��？
我才迴想起，大部分時間，教室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在看書。
其他同學，大部分都去操場上，或者小樹林裏了。
我臉紅發燙，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她往我這兒走了幾步……
“你抽煙了？”
她皺著鼻子說道。
“嗯……”
我點點頭，下意識的就要掏出煙來給她一根。
“你……應該不抽吧……”
我的手僵在空中，尷尬的問道。
她搖搖頭，轉身直接走了。
………
“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迴到宿舍，翻來覆去睡不著。
“拒絕？可也沒說不讓我去啊……”
“要不再試試？”
第二天中午，我壯著膽子又去了。
沒到教室，我就聽到了些許吵鬧聲。
“今天這麼多人來自習？”
我還在納悶。
走進教室，看到的一幕讓我出離了憤怒！
許諾就那麼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裏，雙手死死抓著她的墨鏡。
而墨鏡的另一頭，被一個小太妹握著。
旁邊還有三四個人跟她打扮差不多的人，在看熱鬧。
許諾披頭散發的，手臂有好幾道劃傷，已經滲血了。
“你們幹什麼！”
我瘋狂的大喊！
“呦！就你還有護花使者呢？”
小太妹痞裏痞氣的說道。
她上下打量了我，又要繼續搶許諾的墨鏡，完全沒把我當迴事兒。
“臭娘們！起來，讓大家看看你的臉！”
小太妹說著，伸手去抓許諾的頭發。
我看得出來許諾很疼！
可她依舊沒抬頭！
“你媽的！”
我直接衝過去，胳膊掄圓，給了小太妹一巴掌。
這一巴掌卯足了勁兒，直接把她扇到了牆上！
打完以後，我也有些發愣。
這好像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打架。
旁邊的幾個女的，一看老大被打了，也開始嘴裏罵髒話，一起跟我動手。
我當然沒慣著她們。
三拳兩腳過後，教室裏隻有我一個人站著了。
“沒事了……”
我輕輕觸碰許諾的胳膊。
這是我第一次碰到她……
她抬起頭，早已經淚流滿麵。
我才發現，許諾的臉上有紅色的胎記。
從太陽穴，到眉心處，蓋過了眼睛。
怪不得她一直戴墨鏡！
不過，我覺得非常好看，真心話！
“你臉上的什麼晚霞真好看……”
其實我想說的是，網上看到過的，那些形容臉上有胎記女子的絕美詩句。
我真恨自己沒好好讀書��！
事後，我查了查，好像是：猶如紅霞半遮麵。
許諾的眼睛有些躲閃。
我知道，她還沒適應，還是在乎別人的看法。
我撿起地上的墨鏡，給她帶上。
“艸！你知道我爸是誰麼？”
打人的小太妹扶著腰爬起來。
“怎麼？”
“你媽沒告訴你？”
我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一百萬個小太妹，都趕不上許諾一根腳指頭！
“好！你有種！”
“你給我等著！”
幾個小太妹互相攙扶著走了。
就這樣，許諾不像以前那麼防備我了，起碼偶爾能跟我說上幾句話。
當天晚上吃完飯，我和許諾並排走在校園裏。
我挺好奇的，兩個內向的人在一起，是不是能一天不說話？
想了想也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為了掩飾尷尬，我隻能掏出煙來。
當那支煙抽完的時候，我們到了宿舍樓下。
“最近幾天不要去自習了�！�
我把煙頭踩滅。
“那你呢？”
許諾小聲問道。
“我？”
聽到她的話，我眼前一亮。
“哼！”
“她們拿我沒辦法的！”
………
小太妹效率杠杠的，轉過頭第二天，就找來幾個紋身的小混混。
我被他們堵在了死胡同。
“周姐，是他麼！”
其中一個小混混說道。
“打！給我往死裏打！”
那個小太妹抱著肩膀，趾高氣昂，又恢複了囂張的模樣。
“等一下！”
我大手一揮。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何不化幹戈為玉帛……”
我說道。
“我化你妹！”
小太妹急眼了，好像我說的太有文化了，她理解起來費勁。
“給我打！”
“等一下！”
我再次揮手。
“你可得考慮清楚了！”
“打我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待會兒可別掉小珍珠！”
“我呸！”
小太妹吐了一口。
“你放心！小珍珠掉不了一點兒！”
“往死裏打！”
她指揮幾個小混混，對我拳打腳踢。
………
兩分鍾以後，帽子叔叔把我們都帶上了警車。
車上，作為主犯的周姐，小珍珠跟不要錢一樣，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連我拖延時間都沒看出來。
對付這種沒咋上過學的小太妹，就得用智��！
不過那兩分鍾，我也是實打實的受傷了。
………
許諾知道以後，也很心疼，主動幫我處理傷口。
就這樣，我把她追到手嘍。
在我的鼓勵下，她也慢慢摘掉了墨鏡，變得開朗起來。
之後，我們兩個順利畢業，都留在了市裏工作。
後來我們結婚了，然後有了一個孩子。
是的！我們有一個孩子！
關於孩子的名字，我們一直沒定下來。
按我說，為了好記，直接叫雲子涵就行。
許諾死活不願意，說名字能影響孩子的一生，要再想想。
當然，一有時間，我就會帶娘倆迴老家。
我父母不用說，肯定是特別高興。
隔壁的奶奶，也總催我，讓我多帶她們迴來玩。
再後來，我入職了一家互聯網公司，開始努力搬磚。
工資不高，而且幾乎每天都加班，半夜才能迴家，講真心話是挺累的。
不過即使再累，迴到家看到繈褓中的女兒，我馬上就能恢複到滿血狀態！
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幾年以後，我們省吃儉用，加上父母幫襯的二十九萬，終於攢齊了房子的三十萬首付！
我靠自己的努力，沒讓父母少花一分錢！
慚愧慚愧……市裏的房子還是太貴了些……
交上首付隻是第一步，以後每月高額的房貸依然讓我頭禿。
我變得焦慮，我開始大量吸煙……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生活會這麼艱難？
大街上遇到的行人，都有說有笑的……
我不理解……
他們難道沒有煩惱嗎？
他們不用還房貸嗎？
………
後來遇到行業危機，我被裁員了！
公司耍賴，一分錢都不賠我，失業補助金也遙遙無期。
信用卡已經快刷爆了，一家人省吃儉用，度日如年。
女兒已經三歲了。
她從來都不跟我要新玩具，即使手裏的破娃娃已經抱了好久了……
妻女越懂事，我越是心如dog！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個招聘兼職的廣告！
新藥試驗，觀察一周，每次兩萬！
我心動了！
管他有沒有副作用！
隻要給錢，讓我幹什麼都行！
撥通電話，我約到了發出廣告的人。
那人捂得很嚴實，我都沒見到他的樣子。
他仔細問了一下我的情況後，好像有些猶豫。
“你確定不後悔？”
他問道。
開什麼玩笑？
那可是兩萬塊！
我怕你後悔！��！
再三保證之後，他給了我個紙條。
我按照上麵的地址找過去。
在郊區，一片廢棄的廠房之下。
按照指示，我拉開了一座大門。
裏麵果然別有洞天！
外麵一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一群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在操作著那些看起來很精密的儀器。
他們看起來好厲害啊。
這些精英，隨便放到哪兒去都能過得很好吧！
想到我這個大專畢業的人，隻能貢獻身體，我有點臉紅。
本來我還想跟他們打聲招唿的，看看以後能不能把這個活兒，長包下來。
這樣妻女的生活就不用這麼苦了。
可接待我的人很冷漠。
僅僅看了我一眼，就把我推進實驗室。
唉～跟上學時候那群書呆子一樣…～
不茍言笑的，一點沒意思都沒有～
按照語音指示，我一點點往前走。
最後來到了一間封閉的屋子裏。
身後的門在我踏入房間的時候，砰的一下關上了。
“人呢？”
“不是做實驗嗎？”
我仰起頭大喊。
沒人迴答我……
我打量著這個房間，牆壁好像是……黃金？？？
這麼多？得多少錢？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隨後我又拍了拍進來時候的門。
不知道他們怎麼弄得，這個門跟旁邊的牆壁嚴絲合縫。
根本看不出來有門的模樣。
“我就這麼等著嗎？”
我喊道。
依舊沒人搭理我……
突然，我看到角落裏有一個東西。
走過去一看，是那種木頭做的麵具。
犬齒上翻，一副呲嘴獠牙的猙獰模樣。
電視裏見過，少數民族祭祀用的那種。
“演個地府的小鬼不錯……”
我挺好奇的，拉開皮筋，把麵具帶到頭上。
“很合適嘛……”
我敲了敲木頭麵具。
麵具做得很逼真，而且戴上以後，能聞到一股特殊的味兒，好像有點臭？
可能也是某種特別名貴的木材吧……我想著。
突然，我感覺麵具上的皮筋變緊了，好像被人勒住了！
“誰？”
我直接迴頭。
空無一人！
“邪門！”
我嘟囔著。
“你們能聽到嗎？”
“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
我喊道。
話音剛落，臉上的麵具猛然收緊！
好像要印在我的臉上！
我心中一驚，立刻試圖摘下麵具。
可這麵具就像長在我的臉上了！
怎麼都弄不下來！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它還在持續收縮！
我的口鼻中開始滲出血液，這猩紅的味道更讓我害怕。
“啊……”
我痛苦的大叫！
雙手抓著麵具，拚命往下拽！
可奈何麵具越勒越緊，我的頭簡直要裂開了！
“有沒有人��？”
我跪在地上求救。
可房間內始終隻有我自己。
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我昏厥過去。
麵具繼續收緊，我倒在地上，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哢……
我好像聽到了，骨頭塌陷的聲音。
我現在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我還有妻子，我還有個可愛的女兒……
我……不想死……
最後模糊之間，好像有一大群人突然冒出來了。
他們拿出儀器對著我……
為什麼等我要死了才出現？
你們這些人……
我如果是壞人的話……
那你們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