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大廈的門口，羅成才徹底看清那人的模樣。
男的，三十多歲的樣子，雙眼赤紅發呆。
他踉蹌而行，光腳踩在地麵上。
腳底板被碎石劃破，鮮血淋漓卻渾然不覺。
白色襯衫上沾滿了灰塵，鼻子上眼鏡的一個鏡片也不見了。
他看著很癲狂的樣子，眼睛直愣愣的瞪著。
整個人精神亢奮，時不時左顧右盼，不斷來迴掃視，像是在尋找什麼。
“他是……”
“那個王自在！”
羅成認出了這個網絡名人。
“他是大廈的負責人！說不定他能知道些什麼？”
羅成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身邊。
可還沒等羅成開口，王自在突然直接向羅成撲來！
雖然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可他的樣子看著很不正常，所以羅成本身早有防備。
一個側身，羅成便躲開了他。
而王自在也撲倒了地上。
“你搞毛線呢！”
羅成怒道。
沒想到，王自在很快便轉過身來，嘿嘿一笑，看向羅成的眼中盡顯瘋狂之色，毫不掩飾。
下一秒，他直接朝著羅成的腳撲來！
“我要！”
“快給我！”
王自在抱著羅成的鞋，開始大喊，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最近經常運動，本身就汗腺比較發達，加上昨晚在帳篷裏睡覺，也沒脫鞋子。
羅成能感受到，自己的腳，現在肯定味道有些濃鬱……
“快給我……”
王自在急得不行，他趴在地上，手忙腳亂，可始終脫不下羅成的鞋子。
“媽的死變態！”
羅成抽出身來，直接一腳蹬在了他的臉上。
接著羅成後退兩步躲開，這時候附近的那些工作人員也發現了王自在。
羅成下腳有些重，王自在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
“這位先生～
“你沒事兒吧！”
其中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性工作人員問道。
她不說話還好，說完之後，王自在明顯一愣。
緊接著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事情，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
………
“瘋了……”
羅成無奈的說道。
這時候，一個警察走了過來。
在跟羅成簡單了解情況之後，他說道。
“看著是不大正常！”
“待會兒我派人給他送到專業的精神機構去。”
“不過需要你配合，登記一下信息。”
羅成點點頭，這些當然沒問題。
他趁此機會，問了那警察名字。
歐陽薇懿，李童，雲澈。
那警察先是低頭思索一陣子，然後然後他看向羅成欲言又止。
接著他搖搖頭說道。
“沒印象……”
“不過你先別灰心，我迴去可以幫你查查！”
轉過頭，王自在已經不哭了。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笑嘻嘻的，懷裏抱著一隻鞋，就像抱著心愛的玩具。
而他身邊，缺一隻鞋的白大褂女人，卻一臉無奈的表情。
“瘋了，總比死了強……”
警察登記信息的時候，王自在像個小孩子一樣又哭又鬧，根本不配合。
好在他也算是個公眾人物，那張臉，就是最好的身份證。
“姓名？”
那警察問道。
“羅成！”
羅成老實迴答。
沒想到，羅成話音剛落，王自在直接一個大跳，就要衝過來幹羅成。
一群人趕緊按住了他。
“姓羅！你姓羅！”
“姓羅的都該死！”
“姓羅的都該死！”
王自在目眥欲裂，跟個野獸一樣，死死盯著羅成。
羅成和負責登記的警察，麵麵相覷。
“我真不認識他……”
羅成解釋道。
旁邊，有專業醫生趕來，在王自在脖子上注射了一針麻醉劑，這才消停。
“可能是某些心裏創傷，導致他對姓羅的恨之入骨……”
醫生推測道。
羅成瞬間想起網絡上的某些傳聞。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幹嘛？”
羅成相當無語。
………
目送救護車帶著王自在離開，羅成收迴視線。
大廈裏活著的普通人都撤走了，剩下一些警察，消防，醫生在忙活。
羅成被催促了好幾次了，每次他都是假意離開，再從另一邊繞迴來。
左等右等，眼看大廈裏，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羅成不再等待。
他趁沒人注意，從側麵溜了進去。
大廈電力還沒恢複，隻有昏暗的應急燈光，這也給羅成行動帶來了便利。
大廈內部，到處都是大火燒過的痕跡，焦黑一片貨架散落一地，看起來跟一起普通火燒事故沒什麼不同。
憑借腦海中的記憶，羅成上樓，尋找當初歐陽薇懿躲藏的位置。
羅成記得，當時她應該是在影院外的走廊裏。
輾轉來到4樓，這裏並沒有人。
不過走廊入口處，卻很不尋常的被封上了好幾層厚塑料布。
旁邊也刻上了一些禁止入內的標語。
“應該是工作人員後來寫的。”
羅成觀察之後，得出了結論。
從邊上劃開一個口子，羅成鑽了進去。
剛一進入，羅成就感受到了異常。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色霧氣。
羅成心跳怦怦的，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畢竟不久前才見識過厲鬼的恐怖。
可隨後一想到歐陽薇懿絕望的樣子，羅成一咬牙，用袖子護住口鼻，繼續往裏走去。
………
四樓幾乎已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羅成打開手機照明功能，慢慢往裏走。
“有人嗎……”
羅成小聲喊著。
忽然感覺到鞋底黏糊糊的，羅成低頭，仔細一看，瞬間幹嘔起來。
腳下，紅色血液淌了一地，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頭發和碎肉。
“是血！”
“嘔～”
羅成扶著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可許久沒進食了，胃裏反出來的，也不過是些酸水，最後他快把膽汁吐出來了。
擦了擦嘴，強忍著反胃，羅成靠著牆艱難起身。
可背後牆體卻傳來異樣的感覺。
羅成迴頭仔細一看，身後牆麵早已經破爛不堪，混凝土塊散落一地，有的部位還漏出了鋼筋，像是被一股巨力衝撞過。
羅成瞬間想到了，李童的大辮子，同樣剛猛無比。
“不……不對！”
羅成皺眉，可隨即，他的心中駭然！
隻見側方的牆體上，出現一條恐怖的爪痕，一直延伸到遠處！
像是被什麼強大的生物，徒手抓出來的！
“這要被抓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是……”
羅成心中一涼，他想到了那個穿著壽衣的老頭，不由得一陣哆嗦。
當初被老頭盯上的時候，羅成甚至生不出一絲抵抗的念頭！
那隻鬼給羅成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隨即，羅成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始低頭，仔細尋找起來。
“奇怪……怎麼沒有啊？”
良久之後，羅成嘟囔道。
他找了一圈，沒發現牆上有鬼牙的痕跡。
不過想想也是，雲澈應該不會把力氣浪費在啃牆皮上。
羅成穩稍稍定心神，更加小心，蹚著血水，緩慢的往裏麵走。
走過樓道拐角，用手機往遠處照過去，羅成被眼前的一幕驚住，瞬間頭皮發麻，呆在原地，下意識的就要叫喊。
可那一瞬間大腦像是死機了，張張嘴，良久發不出聲音。
原來，燈光劃過後，在最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個反光亮點，就像是在野外碰到狼群！
一雙雙眼睛，密密麻麻，反射著恐怖的綠光！
羅成腿都麻了，腿肚子轉筋。
“這是什麼生物？”
羅成心中大駭！
他死死屏住唿吸，不敢亂動，怕驚擾了它們。
羅成看過動物世界，裏麵說，遇到狼群，不能一味逃跑，也不能把後背暴露給它們。
於是羅成死死盯著對麵，觀察它們的一舉一動。
雙方就這麼僵持了幾分鍾……
跑？還是不跑？
黑暗中隻有羅成自己的唿吸聲。
“冷靜……冷靜……”
羅成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
他想起了雲澈說的話。
「保持冷靜，才是活下去的關鍵！」
忍著空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羅成開始控製自己的思緒。
可不久後，他也發現了問題。
這些“狼”，不眨眼睛的麼……
原來，這麼長時間，那些綠點一直是一動不動的。
越想越不對，羅成試著抬起腳來，慢慢往後走。
一退很遠，幾乎都快看不清綠點了，也沒發生什麼變故。
“艸！”
“不會是自己嚇自己吧！”
羅成又按照相同的頻率，靠近綠點。
這次更加接近。
等到徹底看清以後，羅成無語了。
不知道誰特麼閑的，把商場裏那些塑料人體模特的頭，都拆下來匯聚到這兒了！
剛才看到的綠點，就是這些模特的眼睛！
“這煞筆腦殘吧！”
羅成罵道。
塑料人頭，堆起來一座，一人高的小山。
羅成想了想，應該不是那個穿破爛衣服的鬼老頭。
氣質明顯不符！
擺頭的人，還有一些強迫癥似的怪癖，所有的人頭都衝著一個方向，摞得整整齊齊。
“真膈應人！”
羅成彎腰，隨便拿起一個模特頭，看了看沒什麼異常，又隨手一扔。
“做的還挺逼真的。”
人頭滾到黑暗中，撞出些許聲響。
這時，人頭小山上，最高處的那顆人頭忽然動了一下！
羅成驚覺！他猛地迴頭！眼睛直接鎖定了聲音的源頭！
“這是……”
羅成驚疑不定。
他覺得最上麵那顆頭顱，長發披散著，好像有點太過於真實了！
越看越像真的！
“怎麼看著有點熟悉……”
“好像在哪兒見過……”
羅成本能的後撤幾步。
他依稀看到，那顆頭的脖子好像有些血跡！
不過燈光昏暗，實在看不清楚。
“但願是我多想了……”
羅成準備繞過它們，到後麵看看。
印象裏，再過不遠，就是影院的位置了。
也就是當初看到歐陽薇懿的地方。
羅成剛準備抬腳出發……
最上麵那顆頭，好像不太合群。
它搖搖晃晃，要掉下來了！
咕嚕咕嚕～
它滾了幾下，下到半山腰處，這下離羅成更近了！
“艸”
“是她！”
羅成認出來了！
她是當初忽悠自己辦卡的那位健身教練！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
“這顆頭是真的！！”
“她……就這麼……掛了？”
一如當初羅成見到她的模樣，化著厚厚的妝，滿臉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即使涼了也要美美的。
她脖子之下齊根斷開！而且一路翻滾而來，後麵留下不少血痕！
羅成露出一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表情，這次真的看清楚了，終於親眼看見活的了！
“不是我幹的……”
羅成心中默念。
“你去找那那個老頭啊……”
羅成慢慢挪騰，試著偷偷遠離，盡量不驚動她。
就在剛邁出一步的時候，突然，那個健身教練她動了！
死人頭繼續朝著羅成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