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問道：“李叔，方才你怎知他善射，不會丟了那一箭？”


    李叔笑了笑，迴道：“常人握弓，五指成環(huán)，而那少年握弓，卻是四指緊握，以拇指作抵，顯然是自幼便得名師指點(diǎn)，這樣的人，射術(shù)絕不會差了�！�


    少女好奇地問道：“那依李叔之見，李公子的射術(shù)比你如何？”


    李叔道：“那公子雖有名師指點(diǎn)，但畢竟年少，看著不過十來歲的年紀(jì)，身子骨還未全然長開，氣力恐有不足，我當(dāng)還能與之一較，可若是再過些年，待他長成了，我比不得他了�！�


    少女聽了李叔的話，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她曾聽她的阿爹講過，李叔乃軍中百戰(zhàn)老卒，因受恩於他，這才在府上效力，李叔一身武藝精湛，縱是長安禁軍之中亦少有能當(dāng)著，可如今李叔這麼評價(jià)李恪的射術(shù)，那李恪的箭術(shù)自然很是了得。


    她很難想象，以李恪的小小年紀(jì)怎會有如此了得的箭術(shù)。


    少女問道：“李叔既知他箭術(shù)了得，那可能猜出他是哪家子弟？”


    李叔想了片刻，搖頭道：“我大唐以武立國，宗室子弟從軍者甚多，名氣大些的有河間王李孝恭、任城王李道宗，還有淮南王李神通等多人，那少年箭術(shù)精湛，想必是家學(xué)淵源，興許是這三家之一，但我也拿不準(zhǔn)他究竟是哪家子弟�！�


    就算李叔猜的再準(zhǔn)又哪能猜得出，他口中的少年哪是什麼宗室將領(lǐng)家的子弟，而是唐皇三子，當(dāng)朝漢王？


    這少女的心裏也正在想著李恪的身份，可就當(dāng)他想著入神的時候，李叔突然停住了馬車，對車內(nèi)的姊妹道：“兩位小娘，到府了�！�


    少女應(yīng)聲掀起了車簾走了出來，走進(jìn)了府門內(nèi)，而在府內(nèi)的上沿正赫然掛著五個金漆大字：“應(yīng)國公武府！”


    而這位少女便是武家次女媚娘，同時她還有一個身份:中國曆史上唯一一個女皇帝——武則天。


    ……


    燈會之上，隨著長孫兄弟同去的不止一個長孫嘉慶一人，還有數(shù)位服侍的家奴，燈會上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家主長孫無忌的耳朵。


    次日午前，長孫無忌已經(jīng)知道了昨夜燈會上的事情，頓時勃然大怒，命人將長孫渙和長孫衝傳來自己身邊。


    “逆子！落雕弓乃你祖父之物，是你能隨意許諾於人的嗎？”兩人方一進(jìn)門，長孫無忌便指著長孫渙怒喝道。


    長孫渙本也沒想著能瞞過長孫無忌，長孫渙被長孫無忌嗬斥地跪在地上，低著頭，大氣不敢喘，隻是縮著頭解釋道：“阿爹息怒，我也不算是將落雕弓許給了李恪，隻是口頭一說而已，給與不給還不全憑阿爹之意�！�


    長孫無忌道:“無知小兒，你中了李恪的圈套尚不自知，你當(dāng)李恪是誰？李恪雖然年少，但行事狡詐，連我都在他手中吃過虧，他豈是好糊弄的！”


    長孫渙雖在李恪手中吃過虧，但他對李恪其人卻很是不屑。


    長孫無忌常在諸子麵前提及李恪，要他們對李恪小心防備，但長孫渙卻不以為然，畢竟李恪年紀(jì)便擺在這裏，他比長孫渙還要小上一些，他的心思和手腕又能強(qiáng)到哪裏去。


    “李恪名聲雖大，不過都是虛名而已，阿爹何必懼他。”長孫渙嘴裏嘟囔了一句。


    長孫無忌聽了長孫渙的嘟囔，心中怒意更甚，指著長孫渙道:“你若是有法子對付他，還用跪在此處嗎？”


    長孫渙抬起頭，對長孫無忌道:“兒確有法子，不知阿爹可願聽？”


    “說…”長孫無忌聽了他的話道。


    長孫渙道:“李恪走後，兒命人盯著李恪的馬車，發(fā)現(xiàn)他的馬車還載了兩個身著宮婢衣服的女子，阿爹可知是誰？”


    長孫無忌想了想，問道:“莫不是她的婢女？”


    長孫渙道:“是長樂公主、城陽公主和晉陽公主，她們穿著宮女的衣服，想必是李恪偷著帶她們出來的，若是我們借此事參李恪一本，他也吃不消，陛下必定重責(zé)與他�！�


    按大唐宮規(guī)，公主不得私自出宮，李恪私帶晉陽和長樂他們出宮，自然是犯了宮規(guī)了，若是仔細(xì)計(jì)較起來，李恪當(dāng)削食邑三百戶，官降一級，緊閉半月不得出府門。


    不過長孫無忌聽了長孫渙的話，卻搖了搖頭。


    這樣的結(jié)果是能叫長孫渙出一口氣，但除此之外呢，區(qū)區(qū)兩百戶食邑，李恪豈會看在眼中，緊閉半月更是傷不得其根本，至於官位，皇子還會在乎官位嗎？隻要李恪聖寵不失，怎麼對付李恪都是白搭。


    更何況，若是長孫無忌這麼做，雖然對付了李恪，卻也開罪了旁人。


    長孫渙行事衝動，思慮不周，長孫無忌對他的這個莽撞的次子頗為失望，歎了口氣。


    長孫無忌轉(zhuǎn)而看向了長孫衝，似是考較地對長子長孫衝問道：“衝兒，你以為呢？”


    長孫衝乃長孫無忌嫡長子，也是長孫無忌最為器重的一個，長孫家的家業(yè)將來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次子可以糊塗些，以長孫家的權(quán)勢保得一身富貴不難，但繼承家業(yè)的長子絕不能是庸才。


    不過叫長孫無忌稍感欣慰的是長孫衝的性格雖文弱了一些，但比起其弟倒是穩(wěn)重不少。


    長孫衝迴道：“我們?nèi)羰菑椲览钽�，興許能叫李恪吃些小虧，但在彈劾李恪的同時也彈劾了表妹，兒臣以為此事不妥�！�


    彈劾李恪便是彈劾長樂，而彈劾了長樂，長孫皇後的臉上自不好看，長孫無忌還沒有這麼蠢。


    聽了長孫衝的話，長孫無忌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比起長孫渙，長孫衝終究還算是可造之材。


    長孫無忌道：“為父有意撮合你和長樂的婚事，此事若是彈劾李恪，難免叫人說我們長孫家氣量狹小，也會惹得皇後不悅，於你，於長孫家都名聲不利，此事休得再提。”


    在長孫無忌的眼中，長孫衝勉強(qiáng)算是中上之姿，雖比不得李恪那般少年狡詐，但也堪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