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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火達(dá)到極點(diǎn)的艾米忽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她的身體僵硬地立在地麵，眼睛愕然地望著天上的星空，就像是一塊由熾熱的巖漿冷卻後凝固成的巖石。一陣風(fēng)吹來，刮的她的頭發(fā)四處飄散，這才讓這塊巖石有了幾分生機(jī)。她的嘴仿佛被風(fēng)侵蝕了那樣緩緩咧開了一個(gè)口子，從中吐出仿佛帶著青苔氣息的古老聲音：


    “環(huán)繞著我們移動？而且沒有彗發(fā)和彗尾？”


    金牛座34號星，那是艾拉給艾米上第一節(jié)天文課時(shí)就給她指出來的星體，當(dāng)時(shí)，艾拉信誓旦旦地說這是一顆彗星，言語中沒有一絲猶豫。而當(dāng)時(shí)對天文還一無所知的艾米，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gè)說法。此後艾拉檢查艾米的筆記時(shí)，更是嚴(yán)厲地批評了她對這顆星的觀察，宣稱這是無用之功。


    ——直至今日。


    仔細(xì)想來，這顆金牛座34號星除了被艾拉宣稱為彗星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任何彗星應(yīng)有的特點(diǎn)。沒有彗發(fā)、沒有彗尾、運(yùn)行的軌道也比彗星要圓潤的多。在赫爾墨斯之眼中，它呈現(xiàn)出一個(gè)小小的圓麵，而不是點(diǎn)，這說明它離大地很近、比那些永恆不動的恆星要近的多。


    這怎麼就能是一顆彗星呢？


    一陣閃爍的火光短暫地將夜空照亮，隻見一道細(xì)長的白霧從群山之中躍出，直劃向艾米所在的位置。在白霧的背後，是在山頂熊熊燃燒的十字架。


    “伊瓦爾朝這邊過來了！”身邊的士兵們著急地喊道，“並沒有先去西特拉爾米娜的陣地，而是直接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糟糕，是被我引過來了嗎？”


    德拉古埃趕忙收起翅膀，落入了樹林裏。但是已經(jīng)遲了，那道白霧絲毫沒有改變方向的打算。伊瓦爾認(rèn)識德拉古埃，知道她是和艾米一樣的精靈級魔法師，而且作戰(zhàn)能力比艾米更強(qiáng)。她飛走，伊瓦爾要進(jìn)攻哪個(gè)山頭尚不好說，她既然飛迴來，那麼哪怕艾米不在這個(gè)陣地，他也要優(yōu)先將德拉古埃拿下！


    “和大精靈級別的對手作戰(zhàn)不是什麼好主意，艾米，我們快跑吧！”


    德拉古埃想抓住艾米的手，但卻被艾米直接甩了開去。她的身體依舊如石像那樣，一動不動，隻呆呆地凝視著天上的星辰。


    銀河流淌，繁星閃耀，僅憑艾米的眼睛無法看到金牛座34號星，那是需要用赫爾墨斯之眼才能找到的。但即便不用眼睛，她也能知道這顆星當(dāng)前的所在。她的目光正射向那個(gè)位置，那裏空無一物，漆黑一片。但她知道，有一顆星正在這塊黑暗之中閃耀著。她還知道，那顆星此刻正注視著她，正如同她注視著這顆星一樣。


    不知何時(shí)，金牛座的眾星在她的眼中連接到了一起，真的化為了一頭在天際奔馳的公牛。她看到了那頭公牛銳利的角，她看到了那頭公牛雄健的身軀，她看到了那頭公牛有力的前蹄。她看到這頭公牛亦在天空凝視著她，帶著幾分威嚴(yán)、幾分凝重、以及……幾分期盼。


    一滴淚水順著艾米的眼眶劃下，在地上濺起一陣晶瑩的水花。


    “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什麼金牛座34號彗星，那是被流放到天空的你啊……初代神王，烏拉諾斯！”


    猛然間，公牛的左眼閃起了兇悍而銳利的光芒，那是金牛座34號星的光，在黑暗中隱匿千萬年後，它終於穿過那亙古不變的星空，穿過艾米的眼睛，直射入艾米的心房。


    山腳下發(fā)出了“轟”的一聲巨響。閃耀的火光將半邊的天空照的慘白一片。從那裏響起了士兵們的慘叫和尖叫，以及伊瓦爾愉悅的笑聲：


    “來吧，小龍，不要害怕，到我的懷裏來。有人搶走了我的芬裏爾，那我搶一條小龍迴來當(dāng)坐騎，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艾米！”德拉古埃又喊了一聲，可艾米卻好像已經(jīng)失了魂，完全不迴答德拉古埃的聲音。說話之間，又是幾聲爆炸接連響起，樹木焚燒後的刺鼻黑煙直射鑽入士兵們的鼻孔。


    ——然後，伊瓦爾就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是跳過了山腰，從山腳直接飄上來的，在他的背後懸浮著九個(gè)巨大的火球，每一個(gè)有著如太陽一般的熾熱和滾燙。


    “我已經(jīng)厭惡這種小孩子的捉迷藏遊戲了。反正魔力充足，為何要省著用？”


    他張開手，一邊笑一邊看著眼前的德拉古埃、以及德拉古埃身後的艾米。


    “艾米，居然連你也在這裏嗎？很好、非常好，我喜歡簡潔明快。我們爾虞我詐地爭鬥了太久、太久了，現(xiàn)在，就讓這劇本落幕吧！”


    “可惡啊，艾米，你可欠我一個(gè)天大的人情！”


    紅色的晶體開始覆蓋德拉古埃的身體，等晶體脫落時(shí)，德拉古埃已經(jīng)完全化為了一條紅龍。她發(fā)出震人心魄的吼聲，飛向天空，尋找著進(jìn)攻伊瓦爾的機(jī)會。


    空氣變得熾熱無比，伊瓦爾毫不留情地將魔力釋放出來，使得光是站在他的麵前，身體皮膚就出現(xiàn)了燃燒般的炙痛。但是，這一切艾米卻渾然不知，她大概真的已經(jīng)變?yōu)榱藳]有痛覺的石雕。


    ——“烏拉諾斯，伱是一個(gè)什麼樣的神明？你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她對著蒼茫的天空如此詢問。她閉起眼睛，傾聽著天空的迴答。


    德拉古埃的慘叫聲從天空傳來，熾熱的火焰燒化了她全身的龍鱗，並結(jié)成了火焰的牢獄，將她困於其中。


    伊瓦爾穿透火焰的幕簾，來到了艾米的身前。他一邊燃燒著、一邊笑著，像極了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不會再有其他人打擾了，艾米。”他笑道，“來吧，進(jìn)行最後的決戰(zhàn)吧，我承認(rèn)你是我的宿敵，而我們之中，必定會有一人倒下！”


    艾米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被大雨打濕的所有地麵全都幹的開裂；又是一瞬間，這連綿群山裏的所有樹木全都變得焦黑，一陣風(fēng)拂過，它們失去了最後的形體，變成了洋洋灑灑的灰燼，在空中飄灑。


    “這是……火？”


    伊瓦爾愣住了。他受著火神的加護(hù)，因此能意識到這是火的魔法。但是，他的理智卻不願意如此承認(rèn)——他根本沒有看到火，沒有看到樹木的燃燒，甚至沒能感受到火的熱量。眼前的世界仿佛直接跳過了“燃燒”的步驟，變成了燒幹後的“灰塵”。


    “幹”和“熱”，這構(gòu)成火元素的兩個(gè)性質(zhì)，現(xiàn)在卻隻剩下“幹”了。


    “也許是火吧。但是，隻是不完整的火。”


    艾米仰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


    “他是眾神的先祖，是父神，自身蘊(yùn)含著一切的可能性。但沒有蓋亞母神，這一切可能性就都是不完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