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威脅我？”法蘭西島伯爵滿含敵意地看著克羅狄斯，“你是想要我用我的命來換我的妹妹？”


    “你會答應的，法蘭西島伯爵。因為，你並不是為了自己而生的。”克羅狄斯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你並沒有自我，你生命的全部都是為了‘加洛林’這個血脈的傳承。而你妹妹的血脈純度在你之上。你為加洛林而生，為加洛林而死，哪怕犧牲自己，你也會保護自己的妹妹，這就是你。”


    說著，克羅狄斯蹲下了身子，從暈倒的士兵身上撿起了一把劍。他又站了起來，甩手就把劍拋到了法蘭西島伯爵麵前。


    “拿去把，抹開你自己的脖子。這樣，我的預言就完成了。”


    法蘭西島伯爵瞄了自己腳下的劍一眼，又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克羅狄斯。


    克羅狄斯非常強大，強大到幾乎不可戰勝，他從來都不與這樣的敵人為敵，即便讓阿勒曼尼聯邦成為天方帝國的附庸，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的想法。而這一次，對麵開出來的條件是瑪麗。


    早在攻城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用自己去把瑪麗換迴來的打算。


    克羅狄斯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就是他，一個沒有自己名字的“加洛林”。


    “我從不食言。”克羅狄斯繼續說道，“現在阿基坦公爵已經死了，你的妹妹是成為執政官的最佳人選。在我的幫助下，她在聯邦內不會有任何的敵人。如果她希望享樂，那她可以一直安樂到老死，如果她希望做出那麼一點事業，那我也可以讓她成為繼那位‘加洛林’後的又一位千古一帝——你們加洛林一族代代所期盼著的，不就是生出一名能夠使用咎瓦尤斯的繼承人，然後整合分散的聯邦嗎？現在，隻要你在我麵前自殺，加洛林一族的夙願就會實現。”


    “這真是一個好提議。”法蘭西島伯爵又說了一遍。


    “是的，好提議。”克羅狄斯又迴複了一遍，“法蘭西島伯爵，現在，撿起你腳下的劍吧。”


    “不，”法蘭西島伯爵昂起了頭，“我拒絕！”


    “很好，這樣我的預言就……你說什麼？”克羅狄斯一下子驚醒，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著法蘭西島伯爵，“你拒絕？”


    “除了瑪麗，我也有其他要保護的人。她失去了父母兄弟，失去了未婚夫，如果我也在這裏死了，她就會失去一切。”法蘭西島伯爵瞪視著克羅狄斯，“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這個提案。”


    “……你，不在乎你的妹妹了嗎？”


    “你連殺我都要提個提案來交換，又怎會殺我的妹妹？”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克羅狄斯說道，“該動手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為了你預言的正確性？”法蘭西島伯爵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我說，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很好笑嗎？現在的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拚命為了自己的‘預言’打圓場的江湖騙子！”


    “江湖騙子？我？”


    克羅狄斯的臉上一瞬間顯露出了怒色：


    “你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預言，它不會詳細到細枝末節、方方麵麵，我預言你會死、阿勒曼尼聯邦會改朝換代，僅此而已。至於你是怎麼死的，我從未提過。所以，隻要在這裏殺了你，我的預言會實現。”


    “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這裏不殺我，你的預言就會失效？”法蘭西島伯爵又笑道，“那看起來，你的預言能不能實現，完全是看你的心情啊？”


    “你說……隻要我不殺你，我就改寫了我的預言？”


    克羅狄斯的瞳孔一下子睜大了。


    “如果你不殺我，而是在這裏保護我，那麼，還有誰能有理由、且有這個能力能殺了我？”法蘭西島伯爵說道，“你看……預言，就隻在你的一念之間，不是嗎？”


    “為什麼……改變預言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克羅狄斯他痛苦地扶住了自己的腦袋：


    “那如果我在阿茲特蘭時直接動手去殺了內薩瓦爾科約特爾，是不是也……不是，我的預言是把自己的行動特點給考慮進去的，以我的性格，必然不可能會去直接殺了內薩瓦爾科約特爾，而是在保護預言之子。所以我的預言是超越我自身的……可是，超越了我自身的，又怎麼會是我能做出的預言？”


    克羅狄斯的表情變得愈發痛苦。


    “如果說我的預言是來自神的授意，那倒說得通了。可是我的預言是我自星象做出的判斷，星象怎會是神明？如果承認了這個，那我不就成了七丘係統的魔法師了嗎？如果說是那唯一的神讓星象做出變化，以反映人世的變化呢？可隻要我在這裏收手，預言不就失效了嗎？這樣，我就超越了神？這……這又算是什麼？我的預言又算是什麼？”


    “這片土地上那古老宗教的祭司確實喜歡給出預言，他們稱之為神諭。”法蘭西島伯爵說道，“我曾試著就同一件事去不同地方的神廟詢問了不同的祭司，每個神廟都供奉著不同的神明，每個祭司都就著這件事朝著自己的神明詢問，結果每個神明給出的答案都不相同。於是我就知道了，即便是神明，也不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夠了！”克羅狄斯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後，忽然間，他抬起了頭：“我明白了……我明白為什麼你還活著了，並不是因為我預言錯了……是因為預言早就已經被超出我力量的東西改寫了！和我的念頭無關……是咎瓦尤斯！是因為咎瓦尤斯！你本該鋃鐺入獄的，是咎瓦尤斯救了你！它是朗基努斯之槍的核心碎片所塑……這分力量……接近神子！”


    “這就對了……由這樣的東西改寫了預言，完全合情合理。這份預言本就和我無關，預言已被改寫，新的預言尚未出現，現在的我不管殺了你還是不殺你，都不會影響到預言。”


    克羅狄斯把手一伸，從黑暗中抽出了一柄金光閃閃的劍來，那正是他從瑪麗手中得到的咎瓦尤斯。他把劍一舉，讓金光照耀法蘭西島伯爵的身體：


    “但既然咎瓦尤斯改寫了預言，那我就讓預言迴到正軌上去！法蘭西島伯爵，我命令你在此自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