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一下子懵住了。法蘭西島伯爵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可連起來,她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法蘭西島伯爵已經(jīng)被人群淹沒,她找不到人,隻能朝著那人群裏大聲喊道:“咎瓦尤斯?朗基努斯之槍?加洛林,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話音未落,一道慘白的光線就自上而下地籠罩了整個廣場,艾拉渾身一凜,一抬頭,發(fā)現(xiàn)咎瓦尤斯竟已經(jīng)飛到了他們的上空。它的劍尖自上而下地指著地上的人群,就像是一柄懸浮於頭頂?shù)倪_摩克裏斯之劍。
“媽的,廢物!”達斯特一邊被打的哇哇後退,一邊罵道,“這個小矮子平時不幹人事就算了,現(xiàn)在居然連自己的劍都收拾不了了!”
話音剛落,一陣爆炸聲就自上空響起,隨即,一股極其強勁的風壓席卷了廣場上的所有人。艾拉被掀飛出了數(shù)米,爬起來時,她看到咎瓦尤斯的光芒正忽明忽暗地閃爍著,魔力就像是暴走似地從劍身中溢出,震的咎瓦尤斯的整個劍身都在顫抖!
法蘭西島伯爵支撐不住了,在衝入人群前,他就已經(jīng)因咎瓦尤斯身負重傷。他用最後一點力氣逼退了接近他身邊的敵人,然後努力抬起頭,朝著上空望去——
毫無疑問,咎瓦尤斯的劍尖所指的正是他。
“我是加洛林!”他不甘地吼道,“你應該聽從的是我的命令!”
咎瓦尤斯起了反應,但卻並不是朝有利的方向——它發(fā)出萬丈光芒,就如太陽般自天空墜落而下!
光芒尚未觸及地麵,周圍高一點的建築和樹木就已經(jīng)紛紛崩塌!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而艾拉沙啞的聲音則在同一時間響起:
“eli,elimasabachthani——神啊!為何舍棄於我!”
——這是七丘帝國的王族為了防備叛亂,而給朗基努斯之槍施加的可以讓其失去力量的咒文。同時,也是艾拉唯一掌握的魔法。
一瞬之間,咎瓦尤斯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它重新變?yōu)榱四前延牲S金打造的禮儀用劍,自上空無力地墜落在了法蘭西島伯爵的身邊。
整個巴黎忽地變得一片死寂,使人能夠清晰地聽到咎瓦尤斯墜地的聲響。
“沒想到,咎瓦尤斯竟真的來源於我們的朗基努斯之槍。”
艾拉扶著未愈合的傷口,一步、一步地來到法蘭西島伯爵的身邊,並從他的身旁把咎瓦尤斯給撿了起來。她的手指從咎瓦尤斯的劍身上一寸、一寸地拂過,最後,停留在了用於裝飾劍柄的一顆細小的石榴石上。
通過手指,能感到這顆石榴石有明顯異於劍身其他部位的溫度。
“石榴石,七丘帝國早期的貴族非常崇尚這種寶石。在朗基努斯之槍的握把上也多有裝飾。”艾拉說道,“但這顆石榴石的品質(zhì)不是很高,放在咎瓦尤斯的劍身上,多少有些違和了。”
“說起來,我們家族中一直流傳著一條遺訓,”法蘭西島伯爵輕笑了一聲,“不要動咎瓦尤斯上麵的任何裝飾,哪怕是一道細小的雕紋、或是一顆細小的寶石。”
“也不知這東西是怎麼被你們拿到的,朗基努斯之槍上裝飾的石榴石有很多,缺了這麼小小的一顆,確實也不會有人去關(guān)注。”艾拉按著那顆石榴石,無比認真地看著法蘭西島伯爵,“但既然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了,那我可就得把這東西給拿迴去了。”
“請隨意。”法蘭西島伯爵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上方那已經(jīng)變得無比清朗的夜空,“對我們加洛林一族而言,這隻不過是一個長達幾百年的詛咒罷了。”
於是艾拉拔出一把小刀,試圖從劍柄上把那顆石榴石給撬下來。可就在她把刀劍陷入石榴石下方的那一瞬間,這顆石榴石忽地發(fā)出了同先前一般灼目的光芒!
艾拉嚇了一跳,急忙把咎瓦尤斯給拋了開去!
這一次的光芒無與倫比的熾熱,很快,咎瓦尤斯的黃金劍身就被溶解。那顆石榴石從劍身上脫身而出,迅速地飛向了天空。沒過多久,它變化為了一道流星,在天空拖拽出一道又長又亮的劃痕。
下一秒,一個令艾拉震顫不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了起來:
“夢醒了。塵歸於塵,土歸於土。咎瓦尤斯,物歸原主。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什麼能夠永世延續(xù)的王朝。控製人心,是魔法,亦是詛咒。”
伴隨著一聲慘叫,一頭黑色的巨龍從天空墜落到了地麵上,讓大地發(fā)出轟隆隆地一聲巨響。它巨大的雙翼被扯斷了一隻,渾身的鱗片也已經(jīng)所剩無幾,它的爪子、牙齒,都被一顆顆地拔了出來,創(chuàng)口處,鮮血淋漓。
“瑞典王……你跑的……太慢了。”
說完這句話,那巨龍?zhí)痤^顱,朝著天空發(fā)出了一聲不甘的嘶鳴,可聲音剛跑出喉嚨,一支漆黑的箭矢就從天空落了下來,穿透了它的頭顱。
它失去了聲音,脖子垂了下來,巨大的頭顱再度砸在地上,讓大地又發(fā)出一陣轟鳴。
緊接著,無與倫比的黑暗自天空降下!
“他來了。”法蘭西島伯爵臉上已無血色,“他又來了!”
巨大的黑暗包裹了整個巴黎。艾拉想退,但已無處可退;艾拉想逃,但已無處可逃!
“好久不見了,預言之子——不,艾拉.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
克羅狄斯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艾拉身體的後方。艾拉驚懼地一轉(zhuǎn)身,卻看到克羅狄斯正拄著手杖,從她的身邊緩緩地走過。
今天的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慘白,就連那頂紅色的帽子,也換成了在葬禮上才會戴的白帽,看起來就像是要給什麼熟人送喪似的。
他沒有停下來去看艾拉,而是邁著遲緩的步子、朝著前方的黑夜不停地走去。從他的喉嚨裏,傳出一首平靜、悠長,但又無比莊嚴的歌。這是亞伯拉罕教會做安魂彌撒時才會唱的聖詠:
“dieirae,diesi(赫然震怒日),”
“solvetsaecluyminfavi(城市化灰燼),”
“l(fā)udexergocumsedebit,(審判已登堂)”
“quidquitet,apparebit,(隱惡皆昭彰)”
“nilinulturmremanebit!(無一逃天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