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在花鳥市場徹底放飛自我，跟鑽進了自家小花園一般，看著各種奇珍異卉一時目不暇接。
“哥哥，這盆花花好看，那顆樹也好看，還能結果果吃哦~”
綰綰停在一株橘子樹前，仰頭看著枝葉繁茂的果樹。
她蹲下身子，擰著小眉頭，摸了摸橘子樹的樹幹。
夏之淮見她突然停下，彎腰看了橘子樹一眼，又看著她臉上嚴肅的神色，問道：“怎麼了？”
“小橘子在抱怨，它說不喜歡黑色的小盆盆，裏麵待著不舒服。”
綰綰童言童語，夏之淮聽得莫名其妙，但小朋友的世界應該就是天馬行空的。
夏之淮也沒有多想，思考了兩秒安慰道：“等小橘子樹遇到合適的買家後，它就可以搬家，不用再住這樣狹窄的花盆裏�！�
綰綰雙目驟然明亮，期待地看著夏之淮：“那我們把小橘子帶迴去吧？好不好哥哥？”
夏之淮看著這株遲疑了幾秒，又望著滿臉期待的小團子，說道：“你不是說要買桃樹嗎？”
“能兩個都要嗎？”綰綰扭頭眼巴巴看著他。
她有些不舍得放棄這顆小橘子樹，因為在花鳥市場裏莊轉了大半圈了，隻有這顆小橘子樹特別有靈氣。
她遠遠的就聽到小橘子樹在發牢騷。
現在靈氣雖然不足，小橘子樹不可能和她一樣化為仙靈。
但是如果遇上合適的條件，努力得修行幾十年，說動還是能夠變成小山精的。
如果繼續栽種在盆盆裏，小橘子樹會死的。
……
夏之淮將她從地上撈起來，抱著她進了這家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店內。
店裏特別安靜，沒見著有人看店。
綰綰腦袋也轉了轉去，忽然扯了扯夏之淮的領口，指著被花架擋住的搖椅。
“在那邊�！�
夏之淮看到搖椅上躺著個男人，穿著淺灰色的長衫，上半身是一件藏青色的馬褂，標準的清末時期打扮，腳上蹬著一雙黑色的布鞋，臉上蓋著一本卷皮的《西山經》。
這模樣，這裝扮，一下就將人拉迴那個帝國日暮的時代。
仿佛能窺見藏在那個步步衰敗朝代裏的陳規墨矩，和隱藏在歲月長巷中的脂粉流香。
“老板，買花�！�
夏之淮很快就迴神，敲了敲齊腰高的木質櫃臺。
綰綰看著那個躺在搖椅上的大叔，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掙紮著從夏之淮懷裏滑下去。
她腳步輕輕，走到搖椅旁邊，踮著腳尖去揭那人臉上的《西山經》。
短短的手指還沒碰到書皮，就被一隻修長的手給捉住。
躺在搖椅上的男人左手將書揭開，掀開一隻眼皮睨了眼三頭身的小家夥，鬆開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買花�。俊�
綰綰雙手捂著被彈的額頭，鼓著腮幫子，大眼睛滴溜溜地盯著男人看。
“是，老板，外麵那顆橘子樹怎麼賣？”
夏之淮彎腰給綰綰揉了揉小腦袋，又指著門外那棵橘子樹問了句。
老板扶著椅子坐直身體，伸頭朝外麵看了眼，翹著嘴角笑了笑：“一口價四百�！�
“小本生意，概不還價。”
夏之淮看著那顆不小的橘子樹，問道：“你這負責送貨上門嗎？”
“不包郵，送貨上門再加五十�！�
老板豎起五根手指，笑瞇瞇地看著夏之淮說道。
夏之淮挑了挑眉梢：“不能便宜點？”
“便宜的橘子樹隔壁就有，你去他們家唄�！�
這老板也不按常理來，一副你愛買不買的態度，對於這樁生意明顯沒有多熱衷。
看著夏之淮還在考慮，他低頭看著眼睛一錯不錯盯著他的小團子，將手裏的古籍擱在方桌上，提起腿邊小爐上的砂壺，在茶案上倒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喝不喝茶，小丫頭？”
綰綰看到老板時就覺得很奇怪。
她在老板身上察覺到靈氣波動，但是看不透老板的原形。
隻能看到他頭頂那對尖尖的、毛茸茸的立耳。
有點像狗狗，又有點像狐貍。
但是她沒敢當麵戳破，這隻精怪的修為應該不低了。
青龍哥哥還有小麒麟他們都說過，下界精怪修行不易。
這些年又迫於人類不斷開拓新領地，導致山野精怪生存艱難。
他們不得不學著人類在世間隱藏身份，就為混個生活。
所以隻要他們不做壞事，完全沒必要去拆穿他們的身份。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艱不拆吧？
……
被一雙幹淨清澈的大眼睛盯了半天，老板故作淡定地端起茶杯，吹散了嫋嫋霧氣。
他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口，隨手撈起手邊的《西山經》按在小崽崽臉上，逗弄著她。
“你一定盯著我看幹嘛？我臉上有花不成？”
綰綰短短軟軟的小手捧住臉上的書，將書小心翼翼地放迴桌子上，踮著腳尖有些想摸毛耳朵。
店老板的耳朵是白色的，被她盯得久了，耳朵尖尖還悄悄動了動，非常有靈性。
“你的毛耳朵，能不能給我摸一下��？”
綰綰踮著腳尖，努力湊到老板麵前，聲音壓得特別特比低。
坐在搖椅上的男人身體僵了僵，臉上戲謔的表情淡了幾分，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上上下下打量著跟冬瓜成精似的小寶寶。
兩隻大手捧著綰綰的小臉，往左邊轉了轉，又往右邊轉了轉。
怎麼看都是隻人類幼崽啊，怎麼就一眼看穿了他的妖形？
“叔叔，闊以放開碗碗了喵？”
綰綰小圓臉被捧著，說話有些不容易，含含糊糊地要求解放自己的小臉蛋。
老板鬆開手，手裏轉著折扇，食指搔了搔腦門。
“那你告訴叔叔，你是哪家的妖精寶寶？”
綰綰揉了揉自己的小圓臉，做了幾個麵部表情包，才一本正經地答道：“綰綰是小桃仙寶寶，今年三千歲。”
老板：“……”
“你不要欺負我孤陋寡聞�！�
老板一本正經地騙小孩兒：“小朋友，說謊晚上會尿褲子的�！�
綰綰才不信，她的年齡說不定比這位妖精大叔還要大呢，尿褲子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綰綰就是桃仙崽崽，所有神仙都知道�！�
老板覺得好笑，這小家夥還煞有其事，也不知家裏長輩怎麼教的。
“你這樣，我們就沒有辦法繼續聊天了。”
桃綰綰氣鼓鼓地叉腰，變身一隻暴躁小河豚：“我說的就是實話，跟你們大人講話真是太累了，說真話不聽，非要聽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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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假話是什麼？”老板好笑地看著她。
綰綰瞪了他一會兒，沒啥用，捂著有些抽筋的眼睛，輕哼道：“假話就是，綰綰是隻人類幼崽。”
老板對這個答案的接受度反而很高。
因為他沒再綰綰身上發現半點妖氣，要麼這就是一隻純人類幼崽，要麼就是哪家厲害的大妖養出來的小崽子，小小年紀就已經學了遮蔽妖氣的法術，或則佩戴了遮蔽妖氣的法寶。
綰綰見他竟然這麼簡單就相信了，簡直快要氣炸了。
扭頭背對著老板幾秒，很快她就想通了。
算了吧，她是小桃仙，不能跟那些小妖精計較，長輩要有長輩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