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臉頰鼓鼓地扒著門框，雙眸滴溜溜地看著他，然後又看了看牆麵，堅定地拒絕道：“不行！”
“把你糊牆上，可以。”綰綰說。
夏之淮走到門口一把將她抱起來，順勢將她懟在牆上，逗弄她道：“看看，你和這大白牆多配，糊上去簡直能當(dāng)鎮(zhèn)宅的吉祥物。”
綰綰蹬著兩隻小短腿：“不要，我才不是吉祥物。”
“我這麼大的個子糊不上牆，你就不一樣了，這麼小的體型，糊上牆很容易的。”
綰綰狐疑地看著他：“你不要騙我哦，我知道的，麵糊和膠水是不能把我粘在牆上的！”
“世界那麼大，你怎麼能確定世上沒有能把你糊牆上的膠水呢？”夏之淮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綰綰輕哼了一聲：“我就是知道。”
“就！是！知！道！”
“我不要壁咚了，放我下來。”
綰綰掙紮了兩下，臉頰微微漲紅。
夏之淮沒怎麼折騰，將她放在地上：“過來把你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事情要學(xué)著自己做。”
綰綰坐在行李箱裏，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我不要跟你睡。”
夏之淮雙臂交叉環(huán)在胸前，挑眉笑道：“這裏就兩個臥室，你不跟我睡，你是想睡地板，還是睡客廳的沙發(fā)？”
綰綰小小一隻坐在箱子裏，苦大仇深道：“你睡地板。”
“想得美。”夏之淮看了眼櫃子裏的被子，“這裏還有多餘的鋪蓋，我到時候在地上給你打個地鋪，不然你自己想辦法吧。”
綰綰震驚地看著他：“我是小朋友，你怎麼能讓我睡地板？”
“你又不是沒睡過。”夏之淮哼笑道，“反正你每次睡床上，十次有八次早上醒來就在地上，直接睡地上還不會摔，多好。”
“那是你把我踢下去的，我不管，我要睡床。”
床是軟的，而且她在床上亂蹦也不會有事，但是地鋪沒邊界，她滾著滾著到時候睡到床板下，怎麼辦？
“那沒辦法了，我們猜拳吧。”夏之淮坐在床尾攤開手，“我們都想睡床，猜拳，誰輸了誰打地鋪。”
綰綰立刻雄赳赳氣昂昂的從箱子裏爬起來，握著小拳頭道：“猜拳就猜拳。”
“一局定勝負(fù)？”夏之淮挑眉。
綰綰沒意見，將小胖手背在身後，警惕地看著他：“剪刀石頭……布！”
綰綰飛快出拳，夏之淮低頭看著自己的剪刀手，嗬嗬笑了一下：“我覺得五局三勝比較公平。”
綰綰收迴手，得意道：“沒用的哦，哥哥你運氣很差的，除非作弊，不然你是絕對不可能贏我的。”
夏之淮盯著她思考兩秒：“你說得對，那麼猜拳這個遊戲，也就意味著絕對的不公平……”
“我不管，你說的猜拳，輸?shù)娜怂匕澹还懿还堋！?br />
綰綰立刻調(diào)頭就往外跑，堅決不承認(rèn)遊戲不公平。
夏之淮看她跑出去的背影，勾唇笑了笑，無奈地?fù)u了搖頭。
……
將東西簡單收拾過後，夏之淮就去廚房做飯。
曲修南站在廚房，盯著洗好的菜和肉，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再動作。
理論知識他都有，但是實際操作……沒試過。
夏之淮洗完手後，擼起袖子準(zhǔn)備做飯。
綰綰又跑到廚房，扒在門口往裏偷看，小臉嚴(yán)肅，如臨大敵。
曲修南讓開了位置，迴頭看著綰綰，小聲問道：“你吃過你哥做的飯嗎？”
綰綰點點頭。
“能吃嗎？”
綰綰再度點頭。
曲修南鬆了口氣：“那就好。”
綰綰的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有些飯菜不是能吃就好。
就像竹青姐姐說的那樣，黑暗料理會讓他打開全新的世界。
……
直到晚飯上桌後，曲修南和綰綰並排坐在餐桌邊，看著擺在桌麵上的三菜一湯，徹底陷入了沉默。
曲修南艱難地拿起筷子，瞥了眼黑黑的臘肉，悄悄吞了一下口水，夾起一塊放在綰綰碗裏。
綰綰立刻扭頭看著他，眼睛瞪得像銅鈴：“！！！”
之前不是還說要做她哥哥嗎？
為什麼這個時候要先給她夾菜？
“綰綰，嚐嚐。”曲修南滿臉溫柔地說道。
綰綰低頭盯著碗裏的臘肉，抬頭看向?qū)I的夏之淮：“哥哥你做出來的肉為什麼是黑色的？”
“嗯……老抽加的太多了吧？”夏之淮不確定道。
為什麼炒臘肉要加老抽？
綰綰想不明白，她也不太懂老抽是個什麼東西，隻能放棄追問，用勺子舀起碗裏的肉，慢吞吞將肉片送進(jìn)嘴裏。
曲修南和夏之淮都用熱辣辣的目光盯著她。
“怎麼樣？綰綰。”夏之淮期待地看著她。
綰綰將肉包在嘴裏，小臉擰成扭曲的表情，想吐但是覺得又不太好，總之一時間就……說不出話來。
夏之淮拿著紙巾，伸手墊在她嘴邊，緊張地說道：“吃不了就吐出來。”
綰綰咬了幾下，將肉吞進(jìn)肚子裏，立刻捧起桌子邊的杯子，噸噸噸灌了好幾口水。
“味道……很奇怪。”
綰綰也不知道怎麼說，曲修南已經(jīng)夾起一塊，放在嘴裏。
他捏著筷子的手指抽了抽，學(xué)著綰綰將嘴裏的肉嚼了幾下，趕緊吞進(jìn)肚子裏。
“我覺得你自己嚐嚐最好。”
曲修南也沒有說好還是壞。
夏之淮直覺有點不太妙，但是自己做的東西，肯定還是要嚐一嚐的。
一口下去，靈魂出竅。
他低頭將肉吐在紙巾上，麵如菜色：“味精放多。”
曲修南不解道：“為什麼炒臘肉要放味精？”
綰綰同款疑惑臉。
夏之淮默了兩秒：“不用加嗎？我看到了，就順手加了點。”
綰綰和曲修南什麼都沒說，避開了那道臘肉炒芹菜。
曲修南顫顫巍巍將筷子伸向下一道，炒豆芽。
這道菜和小蔥拌豆腐看起來比較正常，曲修南各嚐了一點，終於鬆了口氣：“豆芽和豆腐可以吃，小蔥豆腐味道比較清淡，豆芽……還行吧。”
綰綰將自己的小碗往前推了推，衝夏之淮說道：“哥哥，夾菜。”
夏之淮給綰綰弄了點豆腐和豆芽，沒有給她夾臘肉。
“今晚就不要吃肉了，多吃點米飯和蔬菜，明天我問問其他人會不會做飯，看看能不能跟他們學(xué)一下。”
夏之淮也有些挫敗，但是有有點慶幸，至少還有兩個菜可以將就吃，米飯有電飯煲很簡單，這個是唯一不會出錯的。
綰綰也沒有吵鬧，她雖然喜歡吃肉，但是哥哥做不好，她也沒辦法。
畢竟不能為了肉就換個哥哥吧？
曲修南和夏之淮兩人相顧無言，安靜地吃完晚飯後，曲修南清洗碗筷，夏之淮帶綰綰去洗澡。
這個時候夏之淮直接把房間的收音設(shè)備和鏡頭全關(guān)了。
他找了一套睡衣，給綰綰在水盆裏放好熱水，一邊問道：“綰綰，你看到宋元辛身邊那隻女鬼了嗎？”
綰綰站在門口等他忙：“看到了。”
“你要幫忙驅(qū)鬼嗎？”夏之淮迴頭看著她。
綰綰摳著手指：“可是哥哥你討厭那個姐姐。”
夏之淮微微顰眉：“我討厭她是一迴事，因為工作上有衝突，但是這和你沒有關(guān)係。”
“你做事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當(dāng)然，你在乎我的態(tài)度和意見，我很高興。”
綰綰歪著頭，將小腦袋靠在門邊，慢吞吞地說道：“黃叔叔說我不能在鏡頭前捉鬼的。”
“但我們總有不在鏡頭前的時候。”夏之淮蹲在水盆邊，認(rèn)真道，“你要是想做事，會有很多種辦法，很多事情不是絕對的。”
“我說了，那個姐姐會信我嗎？”
夏之淮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有極大可能，她是不會相信你的。”
“這樣，你還要提醒她，或者幫她嗎？”
綰綰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我沒想好。”綰綰有些糾結(jié)，“哥哥，這個村子裏的鬼……有些多。”
夏之淮不解：“你還遇到其他鬼了？”
“今天給我蔬菜的奶奶，她家裏也有一隻鬼鬼，是個和哥哥差不多大的男鬼。”
“他穿著消防叔叔那種製服，但是看起來應(yīng)該死去挺久了，身上的功德之力一直在消耗，但遲遲不肯離開。”
“再這樣下去，他會變得很危險。”
“所以，我更想幫他。”
綰綰誠實的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
相對於不會輕易相信她的人，她其實更偏向信賴她的人，且做過很多好事。
幫助這樣的人或者鬼，她也能得到一點點功德。
不過那個被鬼跟著的姐姐，她也沒有傷害過人性命，所以能救還是要救的。
隻是她暫時想放一放。
等到那個姐姐見識到鬼鬼的力量後，她在幫她解決問題，事情會變得更簡單。
如果眼下遇事解決有困難，可以稍微擱置一邊，之後處理可能會變得更輕鬆。
這些都是黃叔叔教過她的。
夏之淮抬手揉了揉她的腦殼兒：“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我也覺得你的做法沒毛病。”
綰綰忽然眉開眼笑，得到認(rèn)可後，她就是很開心。
“哥哥最好。”
夏之淮幫她脫了外套：“你自己洗澡，可以嗎？”
“嗯。”綰綰點點頭。
“那我出去了，小心滑倒。”
……
夏之淮關(guān)上浴室門後，輕輕鬆了口氣。
帶著綰綰參加節(jié)目確實很省心，她遠(yuǎn)比其他小孩子要省事，同時還有一定獨立思考能力，這是他非常欣慰的一點。
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帶好綰綰，一切都是摸索著向前走。
他做不了嚴(yán)厲或則溫柔的長輩，隻能以這樣的方式陪伴她成長。
在宋元辛問題上，他並不想插手綰綰的決定。
私人恩怨是一迴事，小孩子的世界是簡單而幹淨(jìng)的，她隻需要考慮自己的意願，大人的想法不該成為她做出判斷的幹?jǐn)_因素。
善良是一種很好的品格。
人在長大後，反而會顧慮很多東西，將自己的善良小心翼翼收藏起來。
他很慶幸，綰綰在善良的同時，還擁有相當(dāng)清醒的判斷能力。
夏之淮靠在牆邊等著，謹(jǐn)防綰綰中途叫他。
就在他發(fā)呆的時候，綰綰忽然喊道：“哥哥，我的毛巾不在浴室。”
夏之淮去行李箱裏翻找了一下，拿出她平時用的毛巾，將門擰開留出一道縫隙，將毛巾塞了進(jìn)去。
“不要洗太久，一會兒水冷了，小心凍感冒。”夏之淮提醒道。
話音剛落，屋內(nèi)的燈突然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