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幹這樣的事情,阪本五郎早就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可以這樣說,中國收藏品市場的風暴,本身就是阪本五郎掀起來的。
一九七零年,已經(jīng)創(chuàng)造了拍賣行“不言堂”的阪本五郎得悉南宋官窯瓶將於倫敦拍賣,便以房屋作抵押,飛赴英國參拍。
但是那一次,他最終敗給受安宅英一委托代拍的好友仇焱之。
兩年後,倫敦佳士得即將拍賣一件中國元代青花釉裏紅開光鏤空牡丹紋蓋罐,阪本五郎獲悉後決定孤注一擲,不惜賣掉自己所有藏品,甚至放棄“不言堂”。
這一次他成功了,最終以一點八億日元的天價拍下此件元代牡丹罐,一手締造了當時亞洲藝術(shù)品最高拍賣紀錄。
也就是這次拍賣,正式觸發(fā)了全球中國瓷器的昌盛暢旺,誘出更多的稀珍瑰寶現(xiàn)身。
元青花,元青花釉裏紅,在世界瓷器拍賣史上,曾經(jīng)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一支獨秀,力壓前後兩代瓷器,也是這次拍賣會帶來的“邊際效應”。
當時的高端藝術(shù)品的收藏圈,相對來說非常小眾且封閉,阪本五郎是鮮少出現(xiàn)在歐洲拍場上的亞洲麵孔,而他所表現(xiàn)出的與時代不符的魄力與膽識,為競得心愛之物的所向披靡、常常創(chuàng)造出常人難以想象的天價紀錄的行為,讓歐洲同行稱之為“小拿破侖”。
也是那一次拍賣,讓阪本五郎成為了世界上第一流的古董商人,收藏家,也為此賺的盆滿缽滿。
比如現(xiàn)在陳列在東洋瓷器美術(shù)館的安宅舊藏,國寶級的元青花蓮池魚藻紋罐,就是阪本五郎最早以八千萬日元夠得。
當時阪本五郎在九州出差,店員發(fā)現(xiàn)神品後通知老板,老板的迴答是:“不惜一切代價,拿下。”
在買下青花魚藻紋大罐的兩三天以後,阪本突然在晚上接到了一個從瑞士打來的電話,對方正是安宅英一。
安宅英一告知阪本自己馬上更改行程,次日就迴國,務必要看看那件大罐。
阪本給安宅英一講了個故事,說小時候父親死得早,母親靠賣魚養(yǎng)活一家,而自己也曾在海產(chǎn)商店裏打工,成為了古董商後,一直也喜歡魚的紋樣。這就是文化的原故,也是他個人的情結(jié)。
這件青花魚藻紋大罐可以代表自己母親支撐家庭的象征,他打算一輩子將這件魚藻紋大罐留在身邊,奉為家寶。
安宅英一從瑞士飛迴日本,親自找到了阪本,看過大罐以後,表達了非買不可的決心。
最終,這件青花魚藻紋大罐以一點八億日元的價格,“忍痛”賣給了安宅英一。而阪本每每迴憶起這次交易,總說自己很舍不得,賣虧了。
但是周至在這一行裏混的時間也不短了,早就學會了不聽故事隻看事情,短時間裏就能將古董翻出一倍出頭倒手,阪本五郎絕對是一個精明到家了的商人。
還是既得裏子,又得麵子的那種。
“阪本先生,拜望得晚了,當真是失敬得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管心裏怎麼想,周至現(xiàn)在卻表現(xiàn)得誠惶誠恐,一副不被原諒就無地自容的樣子。
“周桑今天真帥,都快要趕上我們的電視明星了。”小老頭笑瞇瞇地道:“以前見你可不這樣,應該是身邊這位漂亮女士的功勞了吧?”
“阪本先生好,我是索尼株式會社中國區(qū)代理池田丘,在周桑訪問我國期間,總部指定我做他的助手。”
“之前我們電話裏有聯(lián)係過,池田小姐的聲音很動聽,現(xiàn)在見了麵,才知道模樣比聲音還要動人啊。”
池田丘今天穿著精致的小禮服,一條黑色的赫本裙,的確非常漂亮,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七龍珠裏龜仙人的影響,周至總覺得島國這些老頭誇獎起年輕女性來,總有一股色迷迷的味道。
“阪本先生,這位是我?guī)熜郑R維度馬先生。”周至笑著給阪本介紹:“你們在拍賣會上可能見過。這次用於交換的那些藏品,都是師兄幫我?guī)н^來的。”
“我們在歐洲見過的,不過不僅僅在拍賣會,在跳蚤市場也見過。”阪本五郎笑道。
“阪本先生見笑了。”馬爺對著阪本五郎拱手:“跳蚤市場那次,我們是正兒八經(jīng)地搞業(yè)務,阪本先生去那裏,隻是紆尊降貴地圖個樂罷了。”
“總之也是年輕有為啊。”阪本五郎也笑著給眾人介紹:“這位就是此間的主人,藤田健三郎先生。”
藤田健三郎和馬爺?shù)哪昙o差不多,幾人握手之後,健三郎將幾人引入美術(shù)館中。
館中大廳已經(jīng)布置成了一個冷餐會的樣子,雖然精心修飾過,依然難以掩蓋老房子那種陳舊的氣息,展廳中間擺著兩列玻璃大櫃子,一列裏邊放著六幅手卷,而另一列裏現(xiàn)在還空著。
兩個展櫃一擺,留給來賓的空間其實就已經(jīng)不多了。
“為了迎接此次交換的藏品,我們安排了一次展覽會。”藤田健三郎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造聲勢,或者是害怕人戳脊梁骨,竟然搞了這麼一出,表示自己沒有“賤賣家產(chǎn)”。
其實從目前的市場價來看也的確是如此,中國古代書畫作品的升值幅度,如今遠遠不如近代當代著名畫家作品的升值幅度。
比如範曾的畫作,價格在短短幾年裏就增長了幾百倍,而古代書畫作品的價值,已經(jīng)在“高位”橫盤了很久了。
藤田家族急於變現(xiàn)的話,兩代居仁堂瓷器和現(xiàn)在正在風頭上的範曾畫作,當然遠比六手卷來得要快。
而且六手卷保存狀態(tài)堪憂,及時出手來個“騰籠換鳥”,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因此藤田家族才這麼高調(diào)地搞了一個冷餐會,周至琢磨著,還是“塞天下悠悠之口”的目的來得多。
“那就都擺上吧。”周至笑道,心想好在東西是從德綿堂帶出來的,包裝都用的硬鋁殼定製箱,噴了黑漆,邊角還用亮銀色的不鏽鋼件予以加固,相當?shù)母叽笊希@樣的裝備比大英博物館的周轉(zhuǎn)箱都不差了,拉出來一點都不丟人。
馬爺也明白這時候要拿上點範兒,假模假樣地將箱子打開,然後拿出一摞文件來交給藤田健三郎簽字。
藤田翻看了一下文件,簽完字後,一招手,將身邊兩個工作人員模樣的人招了過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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