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兒，一個老熟人出現在了展廳裏，卻是蘇州玉雕廠，啊不，現在應該叫做蘇州玉石雕刻公司的總經理，姚衝。


    “姚經理，這裏！”周至揮著手和姚衝打招唿。


    “嗨，一般觀眾才走正門，我們來國美都是走辦公行政那邊的西北門，形成了思維定勢，忘了告訴你了。這位是……”


    “這位是我……呃同學，學計算機的。麥小苗。”周至趕緊介紹道：“小苗，這位是蘇州玉石雕刻公司的姚總經理，雕刻《百零八龍子圖》的幾位大師的工作室，都開在姚總經理公司的名下。”


    “姚總經理你好。”麥小苗對著姚衝禮貌的點頭問好。


    “啊你好你好，一起走吧，徐師傅也在，今年蘇州玉雕廠可是把首都這邊都壓了一頭。”姚衝喜笑顏開的說道：“主要是南紅太顯工了，跟我們蘇工精細善作堪稱絕配，加上顏色也討喜，國內這都多少年沒有出過既紅且勻的寶石級的新材料了？”


    “恭喜恭喜。又一個金獎到手了。”周至笑道。


    “不過這個金獎拿得也挺玄的。”姚衝一邊帶路，一邊指著路過的一塊大型的翡翠雕刻：“那個臺島過來的翡翠作品，將材料雕琢成花籃、蘭花、蝴蝶的組合，簡直是不惜工本。”


    周至看向那個雕件，的確有些誇張，全部按照寫實的方法雕刻，一大塊料子給雕得隻剩了一叢又薄又長蘭花葉子，花瓣也是掏空成一瓣一瓣的，如果用岫玉、芙蓉玉這類大路貨來雕刻周至還能夠理解，但是用翡翠這麼搞？！


    周至想到了接下來幾年裏翡翠價格的飆升，似乎有點反應了過來，自己其實和臺島客商走的是同樣的路子，用國家級的大獎進行炒作，隻不過自己沒有臺島商人這麼奢侈罷了。


    “春帶彩給他們這麼玩兒，太奢侈了。”周至看得直搖頭，綠色和淺藍色的蘭花葉子，黃色的花瓣，紫色的蝴蝶，的確構思巧妙，但是也的確可惜了料子。


    再過幾屆估計沒人會舍得這麼幹了。


    來到展廳角落一處電梯，姚衝帶著兩人坐上了二樓，出來之後發現這裏是一個會場一樣的地方，不過現在除了一些孤伶伶的櫥窗裏一些固定展品陳設外，紅地毯的展廳裏空空如也。


    展廳兩麵牆是一個個的房間，每個房間的上方寫著省名，房間門兩側也有兩個櫥窗，裏邊放置著精美的工藝品。


    江蘇廳的兩側一邊是蘇繡的團扇，折扇和紫砂壺，另一邊是玉雕和泥人。


    這是江蘇的手工藝特產，蘇繡，蘇扇，宜興紫砂，蘇州玉雕，常州泥人。


    看到櫥窗裏的扇子，麥小苗頓時就覺得自己上午淘的雙麵繡小貓團扇不香了。


    “這是蘇繡，最早出現在三國時期，晉王嘉《拾遺記·吳》記載：吳王孫權常歎魏蜀未夷，思得善畫者使圖山川地勢軍陣之像。丞相趙達乃進其妹。權使寫九州方嶽之勢。夫人曰：‘丹青之色，甚易歇滅，不可久寶；妾能刺繡，作列國方帛之上，寫以五嶽河海城邑行陣之形。’於是在方帛上繡出五嶽、河海、城邑、行陣等圖案，既成，乃進於吳主，時人謂之‘針絕’。將那副繡圖稱作《列國圖》。”


    “到了宋代，有記載說宋人之繡，針線細密，用線一、二絲，用針如發細者為之。設色精妙，光彩射目。山水分遠近之趣，樓閣得深邃之體人物具瞻眺生動之情，花鳥極綽約底饞唼之態，佳者較畫更勝。”


    “到了三十年代，蘇繡高手創造了亂針繡的手法，類似彩筆素描的方式，以層疊之法表現畫麵，使其更加豐富立體，這幅《昭君出塞》雖然是傳統題材，但是很明顯在鬥篷披風、山石梅花、羯羊上麵，用上了亂針繡的手法，變成了現代國畫的風格，有點中西結合那味道了。”


    “姚總，這是哪位大師的手筆啊？”


    姚衝摳了摳下巴：“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蘇省工美是一家，好打聽，怎麼？肘子想收藏幾幅？”


    “這種水準的，要是有機會的話麻煩姚總幫忙留意一下。”周至笑道：“小苗很喜歡，我給她弄兩幅。”


    姚衝心裏就在暗暗計較，看來肘子和這女孩關係不一般，答應道：“包在我身上，我記得省工美那年評獎是四大美女，其餘三幅應該還在省裏，等我迴去打聽打聽。”


    “雖然書畫刺繡最能表現水平的是人物，但我們倒不一定非得要人物的。”周至笑道：“小苗更喜歡可愛的小動物，是不是？”


    “嗯。”麥小苗點頭。


    “那就更簡單了。”姚衝頓時拍起了胸脯：“包在我身上！”


    來到廳中，這裏又是一個小型的展室，幾位老熟人都在這裏，另外還有幾位官員模樣的人物。


    “哈哈哈！”諸慶紅見到周至不是一般的高興：“大家都說頒獎禮你沒來怪可惜的，沒想到到底還是來了！”


    “怎麼又搞到了一幅明畫？”徐智縵捋著胡須：“這幾日的新聞裏可沒少見報道，一開始我說是你，大家還不信，後來提到修複者的名字，真就是你！”


    “也是機緣巧合。”周至開始和大家打招唿，並且介紹麥小苗。


    “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姚衝跟周至介紹：“這是我們這次帶隊進京參加評獎的段副廳長，這位是我們蘇省駐京辦的劉主任。”


    “段副廳長，劉主任，這位就是周至，我們公司得以成功轉型，可以說是得力於他的建議和大力支持。”


    “小周先生，久仰久仰。”段副廳長的態度讓駐京辦的劉主任嚇了一大跳，麵前這年輕人看著就像一個大學生，而他身邊的女生說是高三的娃娃都說得過去，沒想到段副廳長居然如此恭敬。


    “不敢不敢。”周至表現得很謙虛：“其實也是因緣際會，人時地利人和湊到一起了，當然了，還有幾位大師的工藝水平，讓港島的富商們倍加青睞，這也叫機會總是留給了有準備的人，說明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小周先生太客氣了。”段副廳長笑道：“蘇州玉雕廠改製之前是什麼情況，我上任之後還是做過調研的，存在一個大鍋飯的問題，一個資源浪費問題，一個高級工藝師們的水平與收入無法匹配的問題。”


    “三個問題都是老大難，曾經揚名四海的蘇工玉雕，在市場反應上，無法再體現出工藝價值，出現了‘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幾乎就要淪為粵地兩個城市加工珠子，劣質小掛件的廠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