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是那個，你可以進(jìn)些來賣啊。”


    “哎喲老人家，我這就是小本經(jīng)營，可進(jìn)不起。”老板說道：“再說那玩意現(xiàn)在也沒有生產(chǎn)的了。”


    買了一堆的針頭線腦，周至開始推著外婆去臨江的老街。


    新街那個市場熱鬧，不過輪椅進(jìn)不去，老街沿街也有菜賣的，還新鮮，都是城郊農(nóng)民自己挑來賣的。


    外婆也喜歡老街的氛圍，挑菜的眼睛也毒，比周至以前買的好得多。


    江邊賣的水產(chǎn)也多，夾川人現(xiàn)在還不如何愛吃河蝦，就連水米子船釘子牛尾子花泥鰍……這些後世貴的一逼的水產(chǎn)，現(xiàn)在一點也不貴，夾川如今還統(tǒng)一稱其為“小雜魚”。


    周至現(xiàn)在成了小土豪，見到這些豈能放過：“明天幹脆整個河鮮宴算了……”


    “油怕是不夠喲。”


    “沒關(guān)係，二化油做魚更香！那就再買塊板油！”


    將買到的菜和魚掛在輪椅上，周至笑道：“外婆，有了這個車車，買菜都方便了！”


    外婆今天也很高興，真要算起來，外婆在糖酒公司小宿舍樓裏，已經(jīng)關(guān)了十年了。


    這十年裏邊，能夠像今天這樣逛街的迴數(shù)，一個巴掌都數(shù)得過來。


    迴到家裏，扶著外婆下了輪椅，周至還在那邊收椅子，外婆就扶著牆，拿小腳竄著竄著往自己房間裏踱。


    “哎喲外婆你別摔著！”周至嚇了一跳，趕緊去扶：“幹什麼這麼著急啊……”


    外婆急不可耐：“解手！剛剛樓下就急得不行了！”


    “……”


    第二天一早，楊和先到，這娃迴去就是打了個招唿，然後借口馬上要開學(xué)，坐早上第一班船就過來了。


    馮雪珊和周至住得近，也早早就來了：“肘子，菜買好了嗎？喲還有比我早來的啊！”


    馮雪珊和楊和沒見過，周至跟兩人介紹：“這是我高中同學(xué)，楊和，假期裏基本就住在我家裏。和尚，這是我初中的同學(xué)，馮雪珊。這麼早來是幫著做飯的。”


    “呸！”馮雪珊從來不跟周至客氣，不過腳已經(jīng)開始朝廚房裏邁了：“我看看都買了啥……哎呀怎麼全是魚？”


    “今天辦河鮮宴，怎麼樣？”周至很得意。


    “你就是個傻子。”馮雪珊一語定性：“全是占火頭的菜，不行不行該動手了！圍裙，袖套！”


    這麼一說周至才反應(yīng)過來：“哎喲對喲！幸好昨晚我已經(jīng)把油熬了！”


    “蝦跟小魚你昨晚沒焙？”


    “啊沒……”


    “那就麵裹小魚油炸！蝦一會兒白灼！”


    “可是有油渣了，還用炸魚？”


    “油渣最後炒蓮花白！”


    “有道理！”


    接下來周至跟楊和就被馮雪珊支使得團團轉(zhuǎn)，泡薑泡辣椒先撈出來切碎成一大碗，蒜瓣跑不了幾十個，白菜隻準(zhǔn)撕葉子，葉脈切碎醃上一會兒做小泡菜，她那裏開始和麵裹小魚下油鍋，順便還把鯉魚切塊炸了，一會兒做紅燒，水米子也炸了，一會兒和油渣碎做幹燒……


    鯰魚做蒜燒魚塊，黃辣丁做酸菜魚湯。


    這就已經(jīng)五個大菜一個泡菜一個炒菜了，再來個蒸蛋，香腸臘肉都是現(xiàn)成煮好的，切成拚盤一起熱一下，就又多了倆。


    兩口鍋同時操作的話……咦？周至發(fā)現(xiàn)，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嘛。


    楊和對周至的豔運佩服得五體投地，馮雪珊人又漂亮又勤快還是廚藝高手，還這麼一大早就來幫忙。


    這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不能要求更高了，要是能夠給家裏牽一個這樣的兒媳婦迴去，那在白米鄉(xiāng)都敢橫著走！


    周至在一邊幫著備料。


    燒魚需要的備料不少，幹燒用的芽菜碎、油渣碎，豆瓣紅燒用的大蔥節(jié)子、芹菜、碎豆瓣，酸菜魚用的酸菜，豆芽……


    沒多久死黨們也到了，還是一起到的，熊嬌跟何詠梅開始跟馮雪珊嘰嘰喳喳又跳又鬧。


    說是幫忙，其實啥都沒做。


    方文玉、閆霄、何詠梅都認(rèn)識楊和，楊和這下也就放鬆了。


    剛剛馮雪珊這家裏半個女主人的氣場，給他的壓力賊大了。


    快要到中午衛(wèi)非和衛(wèi)宜才到來，同行的還有喬老爺。


    “你們在哪裏遇到的？”周至問道。


    “新公路口。”衛(wèi)宜說道。


    “新公路口？”喬老爺住在學(xué)校邊上文教局宿舍，一個下坡就到百花亭，這也不順路啊……


    “我今天去新華書店了。”喬老爺一本正經(jīng)地迴答：“快開學(xué)了，去看看有沒有新的資料。”


    “肘子，過來開火了！”馮雪珊那邊已經(jīng)吊好了酸菜湯，就差下魚了。


    “那你們聊，姐姐你隨意啊，不用跟他們客氣。”周至打完招唿，趕緊溜廚房去了。


    兩個人同時操作，先要做的是魚湯，湯多冷得慢，周至那邊做豆瓣紅燒鯉魚塊，也是因為汁多。


    炒料的時候先把大蒜都丟進(jìn)去炸好，然後撈一大半出來一會兒給馮雪珊用。


    酸菜魚湯燒完，馮雪珊開始做大蒜燒鯰魚，做到一半周至這邊紅燒魚塊可以起鍋了，又開始做幹燒水米子。


    等到大蒜燒鯰魚出鍋了，兩人換鍋，馮雪珊負(fù)責(zé)幹燒魚的最後調(diào)味，周至那邊開始油渣炒白菜。


    白菜炒完，鍋子裏加水蒸蛋蒸拚盤，蒸到一半香腸臘肉先上桌，馮雪珊那邊幹燒出鍋後加暖水瓶裏的開水下鍋白灼河蝦，最後和蒸蛋一起同時抵達(dá)餐桌。


    雙劍合璧，所向披靡。


    那邊已經(jīng)開始吃上了，閆霄見到兩人端著最後兩個菜進(jìn)來：“熊貓，賢惠這塊就被比下去了啊……”


    熊嬌給了閆霄一筷子頭：“幹嘛拿我比！你家詠梅不也一樣！”


    “哦……”閆霄臉皮厚得很：“我跟詠梅是一家，那你呢？”


    “閆霄你別鬧啊！”周至從電視櫃底下摸了一個酒底子出來，卻是年飯那天喝剩下的老窖特曲：“今天我們喝這個。”


    “好酒啊！”衛(wèi)非首先說道。


    老爸平時在家也不喝酒，都是客人來了才喝，知道今天中午周至要請客，他們就幹脆不迴來，把空間留給周至和同學(xué)們。


    這也是大家都喜歡來周至家裏玩的原因。


    夾川天氣暑熱，夏天裏很多人家都是喝涼稀飯，後來啤酒流行起來後，好些就直接喝啤酒，連做飯都省了。


    加上夾川地處紅水河入江口，紅水河有個別名，叫“美酒河”。


    所以夾川的小孩子們很早就開始接觸酒類，高中生幾乎就沒有沒喝過酒的。


    包括女孩子。


    當(dāng)然也不可能敞開了往醉裏喝，都是淺嚐。


    把酒給大家都倒上，周至將酒杯端了起來：“熊貓，酒杯端起來，今天先從你這兒開始。”


    “幹嗎？”熊貓將酒杯端了起來，睜大眼睛：“為什麼要從我這裏開始？”


    “以前喜歡亂開玩笑，但現(xiàn)在我們都大了，那樣的玩笑，就不能再開了。”周至問所有人：“大家說是吧？”


    所有人都笑著點頭。


    “你還知道啊？”熊嬌嗔道。


    “雖然有萬般無奈和不舍……”周至裝成女友提出分手後，男人雖然失落，卻仍舊要強撐風(fēng)度的樣子：“熊貓，前路各自珍重，祝你找到幸福！”


    一桌子人除了喬老爺、衛(wèi)宜、楊和一臉懵逼，剩下的全都笑翻了。


    就熊嬌端著杯子哭笑不得。


    你要不和這該死的家夥碰杯吧，就好像暗示他以後還可以繼續(xù)開那個玩笑；


    可碰這個杯吧，就相當(dāng)於配合他演完這出“分手戲”。


    最終還是咬牙跟周至碰了杯：“死肘子！你太可惡了！”


    衛(wèi)非在一邊跟衛(wèi)宜他們解釋完後，衛(wèi)宜都笑得不行了：“肘子！你也太缺德了！”


    兩人都放下杯子，周至才招唿大家：“吃菜吃菜，哦都已經(jīng)吃一半了啊……雪珊，今天辛苦了，你趕緊吃點。”


    何詠梅道：“就是，我提議，大家先敬雪珊一個。”


    “喂！今天一半的菜是我做的呢！”


    “你等會兒！”


    “那我跟你們一邊，來，大家敬雪珊一個！下次繼續(xù)！”


    把氣氛搞起來後，周至舀了一份蒸蛋送去給外婆。


    外婆沒法上這樣的桌，這幫子的鬧騰勁兒她可受不了，寧願在裏邊單吃。


    “乖孫你別管我，乖女都給我舀來讓我先吃，這都快吃完了。”


    “這也是雪珊弄的，勾的臊子芡汁，跟家裏尋常點醋的不一樣，你嚐嚐。”


    “雪珊真是能耐的，一會兒功夫就弄那麼大一桌，人又體心，這要放早年間啊，媒人得把家門都給擠破！”


    “那也是人馮家的門，外婆你就放寬心吧，我們老周家的門，沒事兒！”


    外婆就很失望，氣鼓鼓地道：“去招唿你同學(xué)吧！”


    等到周至出來重新坐下，大家才聊起這個假期的事情來。


    這個假期周至忙得一塌糊塗，錯過了好些事情，比如大家一起遊覽白沙鎮(zhèn)。


    不過白沙鎮(zhèn)是周至推薦給大家的，糖酒公司在全縣各個鄉(xiāng)鎮(zhèn)都有營業(yè)點，每年盤庫存的時候，當(dāng)時還是糖酒公司會計的老媽都要下鄉(xiāng)，周至也跟著到處跑過。


    現(xiàn)在的白沙鎮(zhèn)還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長江邊的小場鎮(zhèn)，石板街木板牆，最好的地方是區(qū)上的糧庫，當(dāng)年土匪反攻鄉(xiāng)場的時候，工作隊就是退到那裏利用磚石房子防守，堅持到大部隊的到來，至今糧庫的牆上都還留有那個時候激戰(zhàn)的槍眼。


    “土匪窩子你們?nèi)タ催^了吧？”


    “那地方真是絕了，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白寨山上有個石門寨，能夠俯視長江，裏麵還有泉眼和田地，可以自給自足。”說起這個來，方文玉就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