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用音律檢查了四周，當她確認無人跟蹤後，才走進眼前的建築。


    她掀開地上的舊地毯，找到了藏在下麵的活板門。門下的通道一片漆黑，但身為精靈的枯葉並不在意。


    她走進通道，重新扣上活板門，接著用繩子將地毯拉迴活板門上。然後她才轉(zhuǎn)身走下臺階。


    枯葉剛踏上庇護所的地麵，希琳立刻迎了上來。


    “你迴來啦，枯葉。沒遇到什麼麻煩吧？背還疼不疼？來，把包給我，過來喝點水……”


    “唉，”莫伊拉正坐在天井下麵，借著光線翻閱手裏的筆記，“每次聽你們兩個聊天，我都想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別胡說，莫伊拉。”希琳一臉嚴肅地接過枯葉的背包，“我這都是正常的關心。”


    “這話別人說也許還算正常，你說就不行了。”凱蒂抱著一個裝滿新床單的籃子，經(jīng)過她們身邊，“無論是你的聲調(diào)，還是說話時身體語言……總而言之，這裏的所有人都明白我的意思。”


    紅暈爬上了希琳的臉，但她沒有開口反駁。這當然不是默認，隻是她知道反駁也無濟於事，隻會導致大家變本加厲。


    枯葉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居然還有心情調(diào)侃希琳，看來這地方的居住環(huán)境也不算很糟糕嘛。”


    莫伊拉合上筆記，站起身拍了拍裙服上的灰塵，“這裏當然比不上白貓咖啡，但至少比露宿街頭強……更何況現(xiàn)在外出還有危險。我有點餓了，晚餐吃什麼啊，凱蒂小姐？”


    “和昨天一樣。”凱蒂把裝著床單的籃子放在走廊的牆角，接著又轉(zhuǎn)迴了儲藏室。自從他們躲進學院區(qū)的庇護所之後，凱蒂和傑羅姆一直在努力布置這裏，試圖改造成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


    “我能多要幾片培根嗎？我還要喂六月呢。”


    “……你最好少喂它，它真的太胖了。”凱蒂翻了個白眼，“咱們的物資目前還算充裕，但也隻能多堅持幾周而已。”


    莫伊拉點點頭，“呃，說得也是。”


    “走吧，枯葉，柯斯塔和魚鷹還在等你呢。”希琳說。


    她們朝庇護所的深處走去。


    與海鷗創(chuàng)造的其他庇護所類似，這個地下空間裏到處都是精靈植物。地麵是齊整的草坪，走廊和房間則由藤蔓構成。凱蒂在四周的牆上掛了很多布簾，以免大家行走時碰到伸出來的藤蔓枝條。由於他們帶下來的煉金燈球很有限，走廊裏隻有一盞燈，剩下的則分散在每個人的房間裏。


    “你還沒迴答我呢，枯葉。”希琳邊走邊問，“背上的傷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已經(jīng)不疼了，至少正常走動沒有問題。”枯葉迴答，“當然，短時間內(nèi)還是不能爬牆，也不能在屋頂上跳來跳去。”


    “看來還在恢複期。”希琳點點頭，“現(xiàn)在有柯斯塔和魚鷹保護大家，你千萬別再勉強自己了。莫伊拉告訴我，你的傷口離脊柱很近，真的就差一點。”


    “別擔心，希琳，”枯葉笑著說，“我隻是出去走走而已。外麵發(fā)生了那麼多事，咱們不能一直躲在庇護所，至少要弄清楚狀況。”


    “我明白。”希琳歎了口氣，“但打探消息這件事，其他人也能做。”


    “他們都不是調(diào)音師。”


    “但他們也沒受你這麼重的傷啊，魚鷹甚至都快痊愈了。”希琳皺起眉。


    “……好了好了，知道了。”枯葉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勉強自己的。”


    她們拐進了走廊左手邊最大的房間。這裏有三枚燈球，亮度幾乎和室外差不多。房間正中央有一張方桌，上麵有張平展開的火印城地圖，上麵還有海鷗以前做的標記。


    柯斯塔和魚鷹正在討論某個城區(qū)的歸屬問題。看到希琳和枯葉走進房間，柯斯塔向她們點頭致意，魚鷹則朝枯葉揚了揚眉毛。


    這個獵巫人還是沒有徹底信任她，枯葉也是一樣。但他們已經(jīng)學會了容忍彼此，至少共處一室時不會惡語相向。不得不說，這對她而言是個巨大的進步。


    “迴來的正好，枯葉小姐。”柯斯塔說，“我們剛剛還在討論生鐵區(qū)目前的歸屬問題，你外出時有沒有聽到蠻牛幫的最新動向？”


    “還真有。”枯葉迴答，“昨天晚上有幾場小規(guī)模衝突，菲利貝托本人親自出戰(zhàn)。如今生鐵區(qū)和大半個篝火區(qū)都已經(jīng)被蠻牛幫占領了。”


    “真見鬼，”魚鷹低聲說，“他們現(xiàn)在有了更多的武器和煉金物資，肯定更難對付了。”


    在一周之前，絕對沒人能想到發(fā)生在貧民區(qū)內(nèi)部的幫派戰(zhàn)爭，居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擴張到整座火印城。枯葉曾在小說裏讀到過，當戰(zhàn)爭到來時，被圍城市的內(nèi)部秩序會逐漸崩潰。


    但她沒想到火印城竟會崩潰的這麼快。


    藤蔓壁壘封城之後，隻過了三天的時間，原本僅在貧民區(qū)內(nèi)部活動的幫派就迅速擴張。如今，三大幫派分別控製著繁花區(qū)、鉑金區(qū)和港區(qū)。


    沒有了正規(guī)軍的威懾，城市守衛(wèi)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控製局麵。而在恐慌的作用下，每天都有大量平民加入這些幫派。


    “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繁花區(qū)。有什麼關於血宴幫的消息嗎？”柯斯塔問。


    “目前還沒有。”枯葉迴答，“但末日教的日常集會，規(guī)模每天都在擴大。我也很擔心這個，如果繁花區(qū)的局麵失控，我們就要麵對幾千名瘋狂的末日教徒了。”


    血宴幫是最先接納平民的幫派。在首領德盧卡的指揮下，他們迅速入侵了繁花區(qū)，並且控製住了那裏的物資。他們還將至善祭司趕出了神殿，並允許末日教入駐其中。


    如今那裏變成了末日教的集會所，舉行集會和布道，每天都有數(shù)以千計的聽眾到場。


    既然血宴幫和末日教在合作，那就意味著他們是在和荊棘團合作，而戈洛塔和他的招募小組很可能就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但血宴幫恐怕是三大幫派中威脅最小的那一個，甚至還比不上鉑金區(qū)的克朗幫。這個幫派由正派人中受過正規(guī)教育的成員組成，首領是一個叫做馮塔娜的神秘女人。


    在貧民區(qū)的幫派戰(zhàn)爭中，克朗幫原本處於最弱勢的位置，但在接管鉑金區(qū)後，他們有了更多的資金和物資。靠著這筆收入，克朗幫雇傭了篝火區(qū)大半的冒險者，實力超過了血宴幫。


    有消息說，被恩德驅(qū)逐出上城區(qū)的貴族正在和克朗幫接觸，如果他們之間達成了合作關係，紅衣廳的城市守衛(wèi)和篝火區(qū)的維和軍肯定會加入他們——因為，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流通貨幣還是能在城內(nèi)買到食物的。


    “黑衣廳的消息呢？”魚鷹問。


    “還是老樣子……毀滅日的那天晚上，獵巫人和正規(guī)軍在鉑金區(qū)的北部進行了一場混戰(zhàn)。自那之後，沒人知道獵巫人的下落。但據(jù)說戰(zhàn)場上有很多披著藍黑鬥篷的屍體。”


    獵巫人盯著枯葉，徒勞無用地解讀著她的表情。枯葉當然沒有撒謊，也沒有隱瞞任何消息。隻是鉑金區(qū)離學院區(qū)太遠，幾乎沒有什麼可靠的消息能傳到這裏。


    “我隻想知道雲(yún)雀的下落。”魚鷹歎了口氣。


    “如果她還活著，肯定會設法聯(lián)絡你的。”希琳安慰道，“別忘了她是雲(yún)雀，黑衣廳最優(yōu)秀的獵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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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鷹沒有迴答，隻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