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裏的大地就像披上了一件五彩斑斕的外套,被裝扮成了一幅五顏六色的畫麵。麥田是金黃色的,胡麻地裏是藍綠相間的,綠色的胡麻開著藍色的花,這個季節(jié)最不缺的就是色彩。
現在,小雅和奶奶已經迴到了家門口,她走在前麵推開大門後說:“奶奶,還是家裏好啊,不熱也不冷。”
“那當然了,你的手怎麼樣還疼嗎?”王玉竹輕輕說道。
小雅迴答:“不疼了。”她接著走進屋裏,端起開水壺喝了起來,問道:“奶奶,你喝水嗎?這涼開水喝起來真舒服。”王玉竹說:“小雅,我不喝了,我洗個手就給我們做飯,你就在屋裏緩著,注意別把左手傷口碰著。”
“我知道了,奶奶。”小雅應聲迴答。喝完水斜躺在沙發(fā)上休息,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王玉竹洗完手,就開始和麵,心想準備做一頓涼麵,這麼熱的天也適合吃涼麵。不一會兒,細長勻稱的手搟麵條就鋪在了案板上,接下來就等著下鍋煮了。
這時房子背麵上方路上傳來了一身咳嗽聲,是王秋生放牧迴來了,現在他要先趕著牲口去飲水,一大幫牲口跑迴來到處亂竄,一不小心就跑到鄰居家門口啃人家種的菜去了,王玉竹知道牲口飲水後很快就要跑迴來,得需要提前出去堵在路口防止去啃人家的菜,可是她正在做飯手上還沾著麵走不開,想著讓小雅先出去,於是喊道:“小雅,你爺爺放牲口就要迴來了,你趕緊出去在門口堵住,別讓咱家的牲口把人家的菜啃了。”屋裏的小雅沒有任何迴應,王玉竹又喊道:“小雅,你在屋裏嗎?”還是沒有任何迴應,她心想:“這孩子可能是睡著了吧。”
王玉竹於是走進屋裏,發(fā)現小雅果然斜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走到跟前輕聲叫道:“小雅,醒醒,快醒醒。”小雅使勁的睜開了眼睛,見奶奶在喊她,就問:“怎麼了奶奶?讓我再睡會兒吧。”
“你爺爺放牲口迴來了,隔壁你叔叔家門口種著菜,你拿根棍子站在路口堵一下,別讓咱家的牲口把人家的菜給吃了,剛你爺爺趕著牲口去飲水了,馬上要迴來了。小雅,趕緊起來出去看一下。”王玉竹解釋說。
小雅睡得迷迷糊糊,卻被奶奶吵醒了,心中十分不願意去,但她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來,瞇著眼睛迴答:“好,我這就去。”說完,她就邊揉眼睛邊起來了,順便靸著鞋從門口拿了一根鞭子出去了,站在鄰居家門口,這時才清醒了許多,果然自家的騾子就像瘋了一樣在最前麵跑了過來,看著小雅拿著鞭子站著,失望了迴過頭走進了牲口圈,見槽裏什麼草料都沒有,又走了出來,在樹底下晃悠著,開始啃路邊的青草。
小雅本想過去把騾子拴在樹上,可是這畜生認人,看到孩子就開始使性子,小雅剛一靠近,它就豎起耳朵把頭扭來扭去,小雅不敢靠近隻能作罷。這時候家裏的幾頭牛慢悠悠的也走過來了,王秋生就跟在牛的後麵走著,小雅說:“爺爺,我本來想把騾子綁在樹上的,可是我一靠近,它就把頭扭來扭去我不敢過去,你去綁騾子,我來綁牛吧。”
王秋生遞過來一把韭菜說:“小雅,你把這把韭菜拿迴屋裏去,我在坡上摘的野韭菜,牲口我來綁。這騾子你平時接觸的少,不要靠近,要是把你踢一下可了不得,那勁兒可大著呢。”
小雅接過爺爺手裏的韭菜,用雙手捧著拿迴屋裏去了,她剛走進院子就看到奶奶已在小火爐裏生起了炭火,這是為爺爺喝茶準備的火,她喊道:“奶奶,我來生火,這韭菜給你,是我爺爺摘的。”
“好,那你把這火再往大裏吹一下,不然該要滅了。”王玉竹說完,就接過小雅手裏的韭菜拿到廚房裏去了。
小火爐在上房屋簷下地上放著,小雅就站在院子裏,抬頭剛好和火爐一般高,靠近火爐吹了起來,灰白的炭灰一下子飛了起來,落得小雅滿頭都是,但她全神貫注的盯著炭火,隻顧享受著生火帶來的樂趣,別的也就不管不顧了。王秋生這時走了進來,小雅說:“爺爺,洗臉水我奶奶已經倒在
洗臉盆裏了,在柱子旁邊,你去洗吧,我把火爐端到炕上去,你洗完就進來喝茶。”
王秋生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小雅已經端著火爐朝屋裏走去了,他放下手裏的外套,在屋簷下半蹲著身子洗了洗臉和手,拿起掛在柱子上的一根毛巾擦了擦,看著很幹的院子,就順便把水潑到院子裏去了,然後,進屋上炕坐在小火爐旁煮起了茶。小雅又去廚房裏端著盤子走了過來,盤子裏盛著幾塊饃饃,放在爺爺麵前說:“爺爺,這是給你切的饃饃,你喝茶吃。”
王秋生說:“小雅,你也上來炕上休息一下。”她迴答:“我先不上來了,我去看看奶奶做好飯了沒有。”說完,她就去廚房裏了。喝茶吃饃饃,這是當地人的一種習慣,中午勞動迴到家,在吃飯前先煮一罐茶喝了,順便吃點饃饃,不僅是一種習慣,最主要的是可以緩解疲勞。這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每個地方的人都有一些各自的生活習性,有些比較常見看起來也就普通不過了,有些因為很少見,所以會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突然哐當一聲大門開了,王玉竹對旁邊的小雅說:“小雅,你聽大門開了,你去看一下是不是風吹開了,下去把門關好,別讓外麵的雞進來,不然滿院子都會是雞屎。”小雅正要走出來,又是哐當一聲,門關上了,她說道:“奶奶,門又關上了,我去看看是誰進來了。”小雅剛走出廚房,就看到鄰居高大嬸進來了,她手裏還端著一個玻璃瓶子,小雅立即禮貌又親切的叫道:“奶奶你好久都沒來我家了,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呀?”這時小雅已經走到院子裏高大嬸旁邊了,熱情的讓她進屋裏去。
高大嬸邊走邊問:“小雅,你奶奶在家嗎?”
小雅迴答:“她在廚房。”
“那我去廚房看看你奶奶。”高大嬸直接朝著廚房走去了,一踏進廚房就看到案板上一個大洋瓷盆裏的涼麵,旁邊的王玉竹還在忙著什麼,她開玩笑說:“我來吃涼麵了。”王玉竹抬頭一看,發(fā)現是高大嬸來了,笑著說:“我這麵剛做好,這就給你盛一碗。”說完,她就拿起一個碗準備盛麵,卻被高大嬸攔住了:“我是說笑的,你快把碗放下,我家的飯也做好了。”
“你怎麼還拿著一個瓶子?”王玉竹問道。
高大嬸開門見山的說:“我是來借油的,家裏的煤油用完了,到了晚上連個照亮的燈都沒有,現在割麥子正忙著,根本沒有人去趕集。我那兒子兒媳婦你是知道的,寧可瞎摸著,也不去找人借點油,這個點我剛好有空,就趕緊過來看看你家煤油還剩的多不多,看能不能先給我借一瓶,等忙完這段時間家裏買迴來了再還你。”
“有的,借你一瓶沒有問題,我家買了一壺還沒有用,那是五斤的一個塑料壺,舊的才快用完了。”王玉竹說完,就從廚房出來,從外麵窗臺上拿過來一個塑料壺,裝著滿滿的一壺煤油,擰開蓋子說道:“她嬸,你把你手裏瓶子的蓋子打開,放低一點我給你倒一瓶。”
高大嬸擰開瓶子的蓋子,穩(wěn)穩(wěn)地將其按住,王玉竹將手裏的壺嘴對準瓶嘴,然後把煤油壺底部一抬,一股細細的液體就流進了瓶子,直到裝滿整個瓶子都沒有外露一滴油,高大嬸滿是感激的說:“這要不是你家有多餘的油,去別處還不知道能不能借到,現在好了,晚上有了照明的燈不用在瞎摸了。”王玉竹則說:“我們農村人啊,沒有那麼多講究,誰家缺什麼還不是經常要互相借的,就這麼大點村子,誰家什麼情況都是知道的。可這時代真的變了,現在的人和我們過去那時候不一樣了。”
“那時候因為大家都窮,常常有什麼事互相幫忙,就像一家人一樣,現在的人把自家和別家分的很清,確實很多東西都變了。”高大嬸也歎道,她隨即又說:“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強強爸媽割麥子估計快迴來了,我先迴去了,不然迴來看到我不在,翠芳又得罵我。”
王玉竹說:“那行,她嬸你先迴去,有空了就來我家坐坐。”她又喊了喊小雅說:“小雅,你出來去送送你奶奶。”
“不用送了,都是自己人。”高大嬸隨即說道。可是小雅已經從上房裏跑了出來,跟在高大嬸後麵,送她到大門口才自己又走了進來,驚奇的對王玉竹說:“奶奶,劉強家的我奶奶怎麼走路一搖一搖的,我記得以前她身體很好的,她是不是腿疼啊?”
王玉竹說:“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兩年開始,劉強家的你奶奶經常腰腿疼,主要是心情上和以前不一樣了,這人心情一旦出了問題,身體也就跟著垮了,有時候是很奇怪的。你爺爺呢,喝完茶了嗎?”
“喝完了,在炕上躺著休息了。”小雅迴答。但是此刻,她卻思考著奶奶剛才的話:“人的心情不好,身體也就跟著垮了,這是為什麼呢?”她正在納悶著,大門又開了,這次是爸媽和哥哥從地裏迴來了,本來安靜的家裏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大家我一句你一句,有談論午飯的,有討論麥子的,好像身體上的疲勞反而是次要的,並沒有人說累。
小雅從廚房裏出來在臉盆裏倒上了溫水,王玉竹端著裝涼麵的大盆進了上房,出來說道:“你們快洗洗進來吃飯,我今天給我們做的是涼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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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地上擺放著一張方形桌子,一麵靠著沙發(fā),其他三麵放著小凳子,一家人剛好可以圍著桌子坐下來吃飯,王玉竹盛了一碗說:“小雅,把這碗飯端給你爺爺,讓他在炕上吃算了,在哪裏吃都是兩碗飯,下來擠在一起怪熱的。”
“炕上沒有菜啊,奶奶,還是讓我爺爺下來吃吧。”王小安看著桌子上的菜說。
“給你爺爺在這個小碗裏夾點菜端過去就好了。”王玉竹解釋道。王秋生在炕上說:“不要夾菜了,我吃飯就行了。”他剛說完,小安就把一小碗菜端給了爺爺。王秋生問道:“小安,今天割麥子累不累?”
“不累,就是我割的很慢。”小安迴答。王秋生又說:“你才開始割,不要著急,慢慢來,我們今年多了一個割手,比往年那也要快得多了,割麥子雖然也在趕時間,可這也是急不過去的。下午我看能不能把牲口吆到麥地旁邊放,這樣也就能幫著割一點了。”
“哇,那這樣我們家就有六個人割麥子了。”小雅驚喜的說。
簡短的午飯時間,也是一種休息,突然外麵傳來了一聲響雷,王秋生聽後說:“不好,天在打雷,家旺,地裏的麥子摞了嗎?”
“摞了,爸。我們打算不摞,還是我六叔叮囑我們摞的,他說遠處天空有陰雲,怕中午迴來吃飯時有暴雨,就讓我們那邊好幾家子割麥子的全都摞了。”王家旺邊吃邊迴答。
就在這時,屋子裏的光線暗了下來,原來是太陽被雲朵遮擋住了,小雅放下飯碗說:“天怎麼黑了?”接著又是一聲響雷,那聲音忽遠忽近,看樣子,這暴雨得有好幾處。小雅激動的跑了出來,站在院子裏望著四周的天空,隻見東邊天空是蔚藍的,山上太陽還在照著,可是西邊的天空就像鍋底一樣黑,看上去可怕極了,突然就是一陣狂風,把院子外麵高高的白楊樹吹的東倒西歪來迴晃動,小雅趕緊又跑迴了屋,驚叫著:“好大的風啊,嚇死我了。”
“快點刮風吧,把雲吹散這雨也就沒有了,現在這種時候,麥子剛剛開始割,最怕下暴雨了。”王玉竹輕聲歎道。
方秀麗焦急的說:“老天啊,你可千萬別下雨,麥子剛剛開始割,你一下雨麥子可就全都倒下了。”
王秋生和王家旺臉上也露出了一種擔憂,可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老天的事情說了也沒用,隻能等等再看情況了。小安可能是累了,安靜的吃著飯,沒有像小雅那樣跑出跑進,他顯得很安靜,竟有些像成熟穩(wěn)重的大人。
外麵的風一陣比一陣大,雷聲卻越來越遠了,西邊的黑雲快速的在向遠方移動著,不一會兒,院子裏太陽出來了,天又轉晴了,一滴雨也沒有落下來。在這吃午飯的時間內,天氣出現了如此劇烈的轉變,真可謂是變化莫測呀。簡單的午休後,時間到了下午兩點,村裏人又一如既往地去地裏勞動了。